寒门和后世的寒门不同,它介于名门世家、普通百姓之间。指的是衣食无忧的地主、富农、地方豪强阶级。他们不必为生计担忧,却又够不上世家门阀的门槛,重要是缺乏历史底蕴、家底、人才、人脉关系,如果有一代人不争气,很容易就衰弱、并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富不过三代,用在实力比较小的寒门身上,非常合适。
最想通过读书入仕来改变家族命运的,也是寒门这个群体,而不是饱一餐、饿一餐的普通老百姓。
在纸书泛滥之前,物以为稀为贵的书籍被世家门阀当传家宝收藏,寒门士子哪怕有钱,也很难买到书。当活字印刷术、廉价纸书普及天下,确实降低了寒门庶士的学习成本;但是对于很多很多人来说,廉价的纸书不过是多了文字的废纸而已。
首先、普通老百姓不识字,哪怕把纸书买回家,也是形同废纸一般。
其次、你认识字,不代表你就能读懂文章:一是汉文化博大精深,一个词语、一個成语往往有几种意思,拼凑成一句话以后,又会衍生出很多意思,甚至意思截然相反的都有。而楚辞的风格是铺排夸饰、想象丰富、暗喻处处;汉赋更为夸张,它完全就是由词藻华丽、成语典故堆砌出来的文章;若是脑海里没有丰富的词汇量、并详知其多知含义,根本就不知它们在讲什么。
二是先秦时期,由于能够记载文化思想的方式更少、更难,所以先贤往往要字斟句酌、三思三思再三思,方才在竹简上刻下只言片语,这便导致他们留下来的文章微言大义、晦涩深奥。然而这些,恰好又是必考的最重要的内容。
可是许多认识字的人,由于见识、阅历、知识匮乏、底子薄弱等缘故,对于成语典故及其背后的含义毫无所知;所以当他们面对这些晦涩难懂、典故处处的古典作品时,完全就是一个识字的文盲,这又如何领悟得了真义?又如何考过得别人?
所以不识字的人,需要老师启蒙;识字却不识其义的人,同样需要老师领进门。否则的话,那些廉价的书籍产生不了知识,更培养不出帝国需要的人才。
朝廷全面恢复县学乡学、办十多所大学的决策,对于不识字想识字、识字却不识其义的人来说,皆是久旱逢甘雨。
而随着朝臣将这项决策传开;身为“发起人”、“推动者”的杨集,无疑又收获了一大堆人望;许多志向远大却难以寸进的人,更是视他如再生父母一般。
每当杨集车驾出现于大街之上,认识卫王府仪仗、旗号的人,纷纷让出道路、默默行礼。虽然没有人上前说什么,但是他们身体力行的感激方式,也让杨集别是一番滋味。
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在收获寒门庶士感激、感恩的同时,杨集也收获了士族的恨意,但是正如杨集向杨广所说的那般“不管你做多少、做多好,总会有一小撮人不满意”。
既然如此,他又怎么可能在意?如果在意,岂不是给自己找难受吗?
这天散朝,杨集又被杨广召集去仁寿殿,坐下后,杨广笑问:“当圣贤的感觉如何?”
杨集摇了摇头,沉声道:“说实话,我真没有什么感觉!有的只是沉甸甸的责任感、使命感。”
“你这种想法很好、很对。我们大隋君臣,都应该全力以赴,努力偿还这笔历史债务。”杨广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可是大隋王朝有多不胜数的官员,食忠之禄,却不忠君之事。你帮我想想,有什么法子可以解决?”
“解决什么?”杨集一时间不太明白杨广的用意。
“你别跟我装糊涂,你还没傻到那个地步。”杨广似笑非笑的看着杨集,说道:“我大隋存在众目庞大的吃干饭的散官、勋官、爵官、袭官。我在当太子的时候,就想对这个群体动手,免去无意义、无价值、无能力、无德行的闲官,以整顿朝堂风气、节省财政开支。”
“我大隋有多少闲官?”自从杨广提及州郡县制,杨集就明白自己迟早有一天要面对这个对话,可是当杨广真的把它摆在眼前时,还是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杨广下定决心改变这种情况,意味他要和整个统治阶层为敌、意味大隋要进行一次彻彻底底的大洗清!同时也意味着,将有无数人倒在变革的屠刀之下;也许,倒下的人会是大隋王朝、会是皇族!
“具体多少,我也说不上。”杨广直视杨集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但我知道,这些闲官加起来,比整个天下的职事官少不了多少。之所以下定决心对付闲官,也是因此。”
“这么多?”杨集也吓了一跳。
“不然呢?”杨广苦笑着说道:“宇文泰入关之初,就是一个丧家之犬;他为了为了安定关中人心,对留守关中的北魏旧臣大封特封,为了让地方豪强出兵出钱支持他抵御强大的高欢,又是大封特封,两者叠加起来,就有了很多。”
“宇文护、宇文邕争锋之时,两人为了争取更多的助力,又各自封了一大批;宇文邕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