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不过一揖及地即可,唯有在祭天、面对自家长辈的时候才要叩拜;而向外人跪,一般是孝子贤孙在长辈灵柩前,向来客答礼。
现在,需要下跪的各种情况都没有,所以宇文述这个举动把所有人都吓到了!
饶是杨广胆大、地位至高无上,但是他此时站了起来,飞快的跑向了一边,不受宇文述这个跪礼。
他和宇文述是同辈,而臣子又不用向皇帝下跪,他若是受了宇文述这跪礼,那便是受死人礼,会折寿的。
“大将军有什么事?还是起来说吧!你这么跪,也解决不了什么事啊?”旁边的高颎是管这些礼仪的‘老大’,见杨广跑向一边,连忙上前将宇文述扶起来。
“圣人恕罪!老臣受人欺凌,却无法讨还公道,一时心急,这才乱了方寸,老臣惊扰了圣人,实在是罪该万死。”宇文述顺势站了起来,神情凄楚的哽咽道:“老臣自前朝时期,便侍奉先帝左右,虽然没有什么功劳,但一直忠心耿耿扶保大隋兴盛,也算是有点苦劳……只愿圣人念在老臣年老体衰,战战兢兢侍奉两代君王的份儿上,替老臣做主。”
在场三人都听明白了!
宇文述治不了伤他儿子的杨集,便跑到宫里来告状了。
高颎和裴蕴相顾一眼,默默的退到了一边。
杨广见宇文述站好,这才重新坐回主位,问道:“你说的是卫王以及不醉不归酒肆发生的人命案吗?”
宇文述凄凄惨惨的悲声道:“不止!卫王妃昨天黄昏在县衙门口打了老臣几十名家奴,而卫王今天,又在县衙门外将我长子化及打成了重伤。”
“……”三人听得脸色一黑,杨集这一家子实在是太彪悍了,先是丈夫伤了人家小儿子、杀了人家家奴,接着轮到妻子上,十分彪悍的打了人家几十个家奴,而丈夫,似乎觉得被媳妇抢了威风,今天又打人家的长子。
杨广看着悲伤的宇文述,心中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想笑!
他此时飞快的闪过了一个念头:两头小老虎尚且如此凶悍,若是更彪悍大老虎身在京城,岂不是说宇文述这个年纪大、辈分低的“晚辈”,也要遭到毒打一顿?
只要这么一想,他心中虽然觉得不对,但是竟然真的产生几分期待之感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严肃,沉声道:“你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给我说出来。”
“喏!”宇文述便将不醉不归案的经过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然后又将今天的事也说了,顺带告了县令窦庆一状,说他执法不公,并引来刑部侍郎梁昆。
杨广听得面无表情,可旁边的旁边裴蕴却听出了端倪,这起案子,连虞世基掌控的刑部侍郎梁昆也出面了,真不知宇文述在虞世基身上花大的代价。而宇文述愿意出这么大的代价,可见此案不仅是一死、一伤这么简单。
杨广思忖片刻,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宇文述一眼,淡淡的说道:“最后的判决书尚未出来,窦庆是否秉公执法还不好说,但是刑部却在县衙判决书没有出来之前,就强硬的参与这起案子,你不觉得很过分吗?”
“或许是此事关系到卫王和老臣,所以刑部出面了。”宇文述诡辩道。
“也有这个可能!”杨广似是而非的点了点头,问道:“你的意思让我亲自审理此事吗?”
“老臣不想袒护自己的儿子,但也绝不容别人欺辱老臣。”宇文述深施一礼:“老臣担心他人不敢秉公执法,恳请圣人主持公道。”
杨广从宇文述语气中听出决断和刚毅之情,他心中也有些惊讶了起来:难道此案真的是错在杨集不成?毕竟以他对那小子的了解,若是他有理在先,一定会自己解决干净,而不是让萧颖入宫请皇后出面。
他沉思片刻,便说道:“也罢,既然涉及到你与卫王,那我明日早朝亲审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