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杨集的队伍从大兴城正东门进入大兴城,在东市北门与单雄信一行人分开,经过一路闲聊,杨集才知道他们的队伍除了单雄信和程咬金以外,还有翟让、黄君汉。
这些人都是北齐官几代,如今虽然因为北齐亡国,他们家族惨遭当权的关陇贵族打压,变成了龟缩在地方上的地方豪强。可是家族底蕴摆在那里,他们现在没权,但是在地方上仍然有钱有势,打小便学习骑射,这马槊更是人人练习。
杨集虽然知道他们未来是瓦岗反贼,但是人家现在只是大隋普普通通的子民,一心只想在大比中争到一个好成绩,然后为大隋效力,以忠诚和性命搏个封妻荫子,若是就此干掉人家,实在是太过分了;况且,如果杨广还是把天下搞得大乱,哪怕没有翟让造反,也有千千万万个翟让造反。所以他从未想过杀掉这些现在还是良民的未来反王、反贼。
队伍继续向前,队伍抵达平康坊北门之时,又一分为三:一路是在京城有家的人,他们都在此与杨集分别,散向各坊;一路是柳如眉和没有家、或打算在京城安排的人,则是带着大部分侍卫去王府;至于杨集本人还得入宫交令,此外,杨谅虽然是第一时间被押解入京了,但是还有几大车的罪证和赃物在杨集这里,这也是必须今天交割的东西。
虽然杨集身上的衣服被细雨打湿,而且天色也比较晚了,但是他今天必须交令、必须把烫手东西交割完毕才能回家,这是杨坚以自己的为帝经验教给他的细节,这些看似不起眼的细节,代表的是为官态度、代表的是臣子对君王最起码的尊重。若是臣子时常大大咧咧,不在意这些细节,哪怕他再受宠,也迟早惹得君王、上司厌恶,甚至会在关键时刻成为压垮骆驼的一根稻草。
杨集深以为然,贺若弼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而且杨坚在教杨集这些的时候,也很坦率的说他十分厌恶贺若弼,之所以容忍得了贺若弼,是因为他公私分明,不能以个人情绪来处置一名立过大功的臣子。但是贺若弼最后被处死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他平时的原因,最起码,没有一人为他说过一句好话,哪怕是被他视为好友的宇文弼也冷眼旁观,可见,大家都受够了他。
“卫王!”就在杨集和柳如眉等人分开之时,背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杨集回头看去,只见一辆马车缓缓的从坊门驶出,车上坐着的正是高颎和宇文弼,他们远远就下了马车,快步向杨集这边走来。
“如眉,你们先回家吧!”杨集向柳如眉说道。
“喏!”柳如眉问道:“公子在宫中吃饭,还是回家?”
杨集毫不犹豫的说道:“当然回家了!”
“那好!”柳如眉微微一笑,带着大部队向坊门走去。
杨集翻身下马,向高颎和宇文弼迎了过去,拱手道:“高公、宇文公,你们怎么在此?”
高颎上前微笑道:“我们去宇文公家喝酒,正巧见卫王回来,要不一起?”
“不了!不了!”杨集指着缓缓驶向前方的几辆马车,笑着说道:“我要将这罪证送入皇宫。”
“罪证?”宇文弼眉心一跳,故作淡然的问道:“可是杨谅造反的罪证?”
“当然不是,他都谋反了,哪还要什么罪证啊?这是朝廷中人在杨谅谋反前后,通敌的罪证。”杨集意味深长看着宇文弼:“有人在杨谅造反之前,就把他们在并州的家丁、奴隶交给杨谅当士兵;有的人以为朝廷输定了,于是写信向杨谅效忠;有的人见到杨谅势大涛天,也写信向杨谅效果;还有人,将朝廷的作战部署、军情都送给了杨谅……总之每封信,都足以令写信者的家族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宇文公家的‘不孝子弟’,貌似也写了效忠信,还‘背着’宇文公送了许多传家之宝,嘿嘿……”
“嗡~”
这一刻,宇文弼感觉脑海中一片空白,一种窒息的感觉让他的心脏在这一刻都停止了跳动,他踉跄的后退几步,脸色迅速变得苍白、惨白起来。
高颎看着宇文弼惨白的脸色,明显已经被杨集这些话乱了心智,同时也知道杨集不是胡扯,而是确有其事,至于所谓的“不孝子弟”,其实就是宇文弼本人。
他不禁摇头叹息,颇为失望和遗憾,虽说多方下注是世家门阀一惯传统,可那多数是发生在群雄割据的时候,而杨谅在盛世中造反,完全就是与安居乐业的天下百姓作对、分明这是失去人心之举,这又如何成就得了大事?
就算杨谅气吞万里如虎,那也只是一时得志,可是宇文弼等等人,竟然这么的迫不及待,着实是自作孽。自己多次劝宇文弼安分一点、安分一点,可他偏偏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吧?
“卫王,这些都全都是?”高颎指了指前方的马车,细数一下,竟然有十二辆车,眉头不禁狂跳起来。
皇帝最厌烦、最忌讳的就是世家门阀盘根错节、同进同退,而大隋王朝的门阀势力鼎盛空前,导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