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场战争永远充满了不可预测的偶然性,敌我双方在对峙之时,占据绝对优势的一方往往因为一点小小的变化、一点小小的疏忽,被极度弱势的一方成功逆袭,从而有了一个又一个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经典战例。
战争如此,国运之争、皇储之争亦然。比如说眼前的弩张剑拔的仁寿宫,就是因为皇帝杨坚的忽然宾天,导致敌我双方之前的谋划、准备尽数断送。处于劣势的杨广这方,在亲兵就位之前,本来是不敢有丝毫动弹的,但是杨坚的忽然宾天不仅使他和杨集谋划尽数落空,还因为传国玉玺、调兵虎符的重要性,逼得他们兄弟俩从正义一方蜕变成反派,冒死勇闯寝宫。而处于杨广对立面的刘锡明,本来是处于左右为难的窘境,但是杨广和杨集强闯寝宫之举,使他充满造反气息的擅自调兵变成了忠于职守、忠君爱国。
总而言之,不管是邪恶也好、正义也罢,都因为杨坚忽然宾天的缘故,纷纷露出了狰狞的獠牙,将持续了很久的勾心斗角、阴谋诡计,变为最原始、最直接、最暴力的武力较量。只是从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比上看,着实是尴尬得一言难尽,毕竟杨广这一方,只有他和杨集两个人。
好在杨广和杨集都没有狂妄的想以两个人的微薄力量,去和右卫左营的数千名士兵对抗,兄弟俩人此刻心思相通,只想夺了传国玉玺和虎符就逃之夭夭。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两人都豁出去了,杀气腾腾的往寝宫之内狂奔而去。杨集一边跑、一边还贼喊捉贼的高喊“抓刺客”、“护驾”之类的话。
他们一个是太子、一个是卫王,天然就让人相信五六分,再加上他们只有两个人,很难让人往军事政变这一方面去想。至于前殿守卫虽然知道他们就是罪魁祸首,可是他们没有得到刘锡明的命令,根本就不敢冲入“禁地”一般的内宫,只能在外头叫嚷。
外面鼎沸的人声异常嘈杂,内宫守卫不但听不清楚他们在外面嚷什么,反而使他们以为有大量刺客犯阙,这又导致大家心弦紧绷、心慌意乱。他们在没有得到在没有得到上级命令的情况下,本能的相信了地位高的杨集的鬼话,加上太子就在一旁让大家配合,所以大家如同迷途小羔羊遇到了领头羊一般,给他们两人让路不说,还遵照杨集指令,将第二、第三重门户关死,不许外面的人靠近。
杨广心知这是身份和人少带来的好处,此时见到内宫守卫都信了杨集的鬼话,紧张的情绪顿时松了几分,带着杨集向寝宫深处奔去。
寝宫内有百多名内侍和宫娥待命,他们见到浑身是血的太子和杨广闯入,都吓得大叫尖叫,跌跌撞撞、惊恐万状的向两边跑开,纷纷躲在大柱之后。
杨广和杨集都没有理会这些人,直接就冲到了寝宫门前,这里同样有百名身材魁梧、目光冷漠的侍卫在守护着。他们并非是右卫将士,而是只听杨坚命令的死士,当他们看到杨广和杨集血人一般的跑到这里,纷纷拔出横刀,以一种战阵的队形缓缓围上。
杨广知道这些人是父亲的心腹死士,是在朝廷编制之外的私家军队,平时由长秋监杨安带领,他们平时也不与外人接触,况且杨安是杨家的家将,所以这支军队根本不可能被外人收买,于是他拦下准备强攻的杨集,大步上前道:“右卫将军柳述造反,你们可愿随我护驾?”
这些私家侍卫早已知道圣人宾天,从今以后,他们的主人将是圣人选定的继承人,此时见到杨广出面上前,便纷纷收起武器,毫不犹豫的行礼道:“遵太子令。”
杨广闻言大喜,悬着的心也始终落到原处。在这之前,他除了杨集之外,根本就不敢相信外面那些右卫左营的将士,之所以带着杨集猛闯,一是形势不由人,二是希望以最快的速度掌控这支私军。这一百人虽然不多,但怎么说都比他们两个人强,他指着杨集道:“你们听从卫王安排。”
说完,他便向寝宫之内跑去。
杨集上前问道:“你们是两队人马对吧?”
“是!”两名队正上前行礼。
杨集知道这些人最擅长的非常规的作战方式,所以也不要求他们怎么怎么做,而是直接分派任务:“第一队负责镇守宫门,若是有人闯入,便以你们的方式将其斩杀;第二队随着我入内。”
“遵命。”杨集是沙场归来的人,言语间自有一种凛然争气,再加上又有杨广之命,死士们不敢不遵,第一队的队正听到命令之后,便带着自己的士兵迅速占据了有利位置,准备将来犯之敌杀死。另外一队死士则是在队正的带领下,紧跟杨集闯进内宫。
杨坚养病的宫殿被几扇屏风一分为二,外间跪着几十名医匠、宦官、宫娥,他们都为自己未来的命运深感担忧,都是神情紧张的默默落泪。尤其是那些负责医治杨坚的医匠更是脸色惨白一片,他们本以为圣人像以前一样,昏迷后就会缓缓的醒来,所以他们没有采用什么过激的急救手段,万万没想到的是,圣人这一次昏厥过后,便与世长辞了。这是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