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本土势力之所以干不过人家,是因为他们没有一个出色的首领吗?”
韦云起点了点头,接着便将自己所知的情报一一道来。
原来黑羌、雪山羌、白水羌是这里土著;论战斗力,他们的勇士是公认的骁勇善战,称之为冠绝党项、冠绝西南诸羌亦不为过。但是几百年以来,他们始终没有出现一个统一三部的领袖。
不仅如此,这三个实力相当的部落在漫长的岁月中,还一直在干仗,可是打了几百年下来,最终谁也征服不了谁、谁也奈何不了谁,使得彼此的实力在干仗过程中步步消耗。直到拓跋宁丛为首的党项七部大肆南迁,他们才意识到团结对外,但是他们一来旧怨太深、谁也不信谁;二来没有一言不二的“掌门人”,所以他们宁愿相信外来势力,也不信累世旧怨;而拓跋宁丛利用他们的矛盾立稳脚跟之后,便开始收拾他们了。
不过这三个部落吃了大亏以后,也学会抱团取暖、一致对外了,但是时至今日,以他们仅剩的二成人口,根本干不过一心兼并他们的两大势力。
介绍至此,韦云起眼中闪过一丝丝缅怀之色:“卑职早年游学至此,与黑羌、雪山羌有些渊源。为了游说他们响应朝廷政策、出山定居,便和他们联络上了。”
他看了杨集一眼,笑着说道:“羌人生活在恶劣的环境之中,世世代代与毒虫猛兽为伍;残酷的丛林生活,无情的那些把无法适应的老弱病残淘汰掉,不过茫茫大山中,却也给予了他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食物,所以他们的主要危机并非是食物的不足,而是丛林中防不胜防的毒虫毒草、猛兽、瘴气、瘟疫等等。正是因为如此,使不少羌人十分仰慕汉人文化、向来汉人生活。”
“只可惜南北对峙时期的北魏、西魏、北周皇帝只想如何利用羌人帮他们打仗;而管理这里的官府,也只想着将羌人的财富据为己有,当地方官府把他们的财富掠夺干净,又开始索要女人了,有些官员更过分,他们压榨不了什么财富的时候,便活生生把羌人逼上造反之路,然后再利用羌人的人头去朝廷领赏,并以‘平定叛乱’的方式获得升迁。这些羌人吃的亏多了,于是便患得患失了起来,他们现在一方面想融入朝廷,成为大隋的一员,但是另一方面又害怕朝廷在战时索求无度,战后残酷盘剥、杀良充功。”
韦云起摸不透杨集的此时的心思,见他气势汹汹的带着大军而来,便以为他被拓跋宁丛在渭州的伏击激怒了,如今正准备用残酷手段血洗党项羌。
虽然说党项羌哪怕死绝了,也和韦云起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血腥镇压和杀戮,必然使凉州大好局面尽数葬送,同时也使他们礼曹之前的努力尽数成空,搞不好的话,已经出山定居的羌人被吓得跑回大山。
正是鉴于心中的担忧,韦云起才将羌人和以前官府的关系说了出来,言下之意是说羌人与朝廷互不信任的现状,有很深的历史原因,过错并非全在羌人这一方,甚至以前的王朝、地方官府还要负主要责任。
如果杨集知道韦云起把自己当成是一个只会杀戮的杀神,非得气炸不可。
作为一个穿越人士,杨集种族偏见远远不如土生土长的大隋人强。他敌视对象是突厥、吐谷浑、高句丽这种野心勃勃、企图入侵大隋的种族,而不是境内的少数民族。
在杨集的眼里,这些生活在大隋内部的少数民族,和大兴城、甘州的普通老百姓根本就没有分别,只要他们遵纪守法、接受和拥护朝廷政令,他就能一视同仁的对待。
即便是党项,他敌视的人群,也只是拓跋宁丛那种不安分分子而已,要杀的对象,也只是这些不安分分子和他们的子弟。
“我只是要让羌人融入大隋而已,并非是要把羌人斩尽杀绝;而且他们生活在穷山恶水之中,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这又有什么好的?我们让他们下山,是为了他们好,而不是在害他们。”
杨集相信,如果打散分居的政策落到实处,定能加快民族隔合的进程,百年之后,这凉州大地两地再也没有汉人、羌人、胡人、粟特人之分。
只是韦云起所说的党项三大势力纷争,显然不是为了这个。
韦云起听了这番话,也控到了杨集心中的底线,顿时彻底放下心来,他精神抖擞的拱手请命:“既如此,请大总算允许卑职潜入合川县,会一会黑羌、雪山羌、白水羌的酋长,若是能够说服他们效忠,那么我们就能里应外合,破了党项。”
杨集皱眉道:“有必要冒这个险么?”
“其实并没有什么危险可言。”韦云起笑着说道:“大总管在渭州已经把他们打疼了、打怕了,大总管现在只要在此驻军,以强大的兵势威慑对岸。我相信此三部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杨集思索片刻,说道:“也好!既然你熟悉此三部,那就去试探一番。”
“多谢大总管信任,卑职一定可以说服他们,让他们成为我军的内应。”韦云起大喜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