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集赶紧起身,深施一礼,郑重的说道:“裴公今日之教诲,晚辈谨记在心。”
裴矩所说内容,都是官场生存之道,每一个要点都让杨集有一种醍醐灌顶之悟。而且裴矩日后之所为,活脱脱就是第二个苏威。
大隋王朝的文武百官自污者不少,可是都没有控制好力度,不是用力过猛,就是显得刻意虚假,而像苏威、裴矩做得这么行云流水、自然而然的人,却是异常罕见。
“卫王多礼了。”裴矩欣然一笑,连忙起身还礼。
这时,裴矩之子裴宣机从月洞门快步而来,先向杨集行了一礼,然后对裴矩拱手请示:“阿耶,午时已到,可否开席?”
“可!”裴矩点了点头,笑着向杨集拱手道:“卫王请!”
“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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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宫!
杨坚走进千秋殿,见到杨广正在闷头批阅奏疏,当杨广埋头写字的时候,如山一般的奏疏几乎都把他淹没了,他在卷耳高脚案几后面的锦墩上坐下,大袖一拂,幸灾乐祸的笑着问道:“阿?,你这里有什么要紧奏疏需要处理么?若是没有什么要事,我想早点歇歇。”
杨广这一上午都在批阅奏疏,案头上的奏疏流水一般撤换下去,又流水一般的送了上来,这一个上午忙得连水都顾不得喝上几口,午膳都是在批奏疏的时候吃的,忙到现在,处理奏疏的速度明显开始慢了起来。
其实以前也没有这么多奏疏,主要是杨坚前不久命令各州总管整顿军队、积极练兵,之后的奏疏一下子就暴涨无数倍。雍州大总管杨雄、并州大总管杨谅、扬州大总管杨智积、兖州大总管杨纶、豫州大总管杨昭、益州总管独孤楷、幽州总管窦抗、交州总管刘方等人奏疏如流水一般往大兴城送来。
军队之中存在的问题以贪赃枉法、以上欺下、贪墨军饷、倒卖物资等问题为主。
证据确凿的倒是可以直接判刑,令人恼火的是那些证据不足的嫌疑犯,以及犯法军官、嫌疑犯背后的政治势力;要是他们出自某个政治势力、世家门阀,杨广不但要从政治、军事、影响等方面斟酌、量刑,还要思索每起案件背后的深层意义,批阅起来既耗时、又耗精力。
杨坚这么一问,杨广脸上微微一热,便起身行礼道:“重要的奏疏并不多,孩儿这里只有三份奏疏需要阿耶定夺。”
“哦?”杨坚浓眉一轩,絮絮叨叨的说道:“唉,我今日处理了昨天的两份奏疏,身子实在有些乏了,不过国事为重,既然你这里还有三份,那我也只好先把它看完。没办法,谁让我是皇帝呢?”
“……”杨广听了这番话,顿时额头见汗,他老子现在大有返老还童之兆,变得越来越跳脱了,总是说出、做出令人哭笑不得的幼稚之举。
案上奏疏分成三大块,左边是杨广是尚未拆阅的奏疏,中间是杨广可以代为处理的,而右边那三份,则是需要杨坚亲自批示。杨广替他处理奏疏己非一日,杨坚自然知道杨广的摆放习惯,只是他的位置离那三份比较远,也懒得伸手过去拿,随手就拿起左边尚未好理好的第一份观看。
杨坚是六十多岁的老人,视力远不如年轻人,他眯着双眼,字斟句酌地看到一半,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杨广刚捧起一碗米粥准备吃,见父亲一副乐不可支的情状,讶然的抬头询问:“阿耶因何发笑?”
杨坚大笑道:“你自己拿去看吧,哈哈哈,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杨广放下碗,接过那份奏疏一看,却是洮州刺史房恭懿所进的一份弹劾奏章,这位房刺史嫌弃杨集在凉州执行的“四等人”政策过于仁义,他觉得这种手段对于高度自治的二等党项羌来说,见效实力太慢了,必须辅以暴力手段才行,之后提出一个十分凶残的办法,说是党项羌族群若不愿意配合打散定居的政策,则把他们男人全部阉割掉,一方面是威胁他们,另一方面是确保这种不听话的种族没有后代,三代人下来,就不存在什么国中之国了。
杨广看到这里,也不禁笑了起来,这位房刺史还真是个比武将还要凶残的文官,竟然连这样的建议也提得出来。然而这种办法,就不怕党项羌直接造反么?
杨广扬了扬那份奏章,向杨坚问道:“阿耶,这份奏疏该如何回复?”
杨坚大笑道:“理他做什么?你把这份奏疏丢给金刚奴好了,我倒要看看这个凉州刺史、大总管怎么答复,”
“喏!”杨广点了点头,他也想看看杨集怎么说,看他能否从中汲取到炮制党项羌的歪点子。
杨坚来到桌案右边,拿起要他批复的第一份奏疏,刚刚翻开,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对杨广说道:“对了!大兴城近来热得让人受不了,滚滚热浪让我气得喘不过来;而岐州仁寿宫山清水秀、十分凉爽,最适合避暑了。我准备去那里小住些时日。避暑期间,你在大兴处理一应事务,若是遇到难以决断的奏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