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萧玚蹙着眉头道:“文会你重担在身,如果他得罪同僚,与同僚起了嫌隙,那你当真是里外不是人了。关键是我们担心他坏了大隋的西域大计。”
“我麾下的人,其实都是这一类,个个都是认理不认人的货色。”杨集担心萧瑀这面盾牌搞丢,便说道:“时文兄桀骜不驯、缺少圆滑,也确实很在官场上立足。但是他如果进了京城,太子肯定将他升为京官,到时候得罪的大人物就更多了。”
萧琮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十分头疼的问道:“依你之见,又当如何?”
“我认为继续在凉州任职比较好。”杨集说道:“我大隋是一个尚武的王朝,没有足够的军功,连相国都当不了。同文兄这个检校兵部尚书管的都是物质、战后抚恤等杂务,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实权。只要军功素著、文武双全的段文振熟悉军务,兵部尚书非他莫属,而同文兄这个检校尚书自然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到时候恐怕就会转向闲职一般的九寺卿,这对萧氏并没有多大帮助。另外是萧家后辈过于偏向文道,吟诗作对或许是一等一的好手,但却没有什么实干之才,这对于大隋、对于萧家都没有什么好处。”
“文会所言极是。”萧琮和萧玚相顾一眼,点头赞同。
“凉州总管府现在军政兼备,但名义上还是以军事为主,时文兄法曹虽然亦是文官,但是他也比较倾向军法这一块,他在清除不法军官之时,一样深受底层士兵爱戴,军队这份拥戴可不是每个文官都能获得的,若他做得好了,相当于拥有一股不可小觑的无形力量,且与同文兄文武相和、彼此呼应,好处良多。”杨集继续说道:“关键是凉州士兵桀骜不驯、凉州民风彪悍,军民都只服从强者能者。我觉得这便是磨平时文兄傲气的天选之地。”
像萧瑀那么好的挡箭牌,杨集怎么舍得抛弃?
萧琮想多了。
“兄长,小弟认为文会说得不错。”萧玚向萧琮说道:“时文在京城只会七不服八不忿、怼天怼地。这种桀骜难驯的家伙就应该丢到边疆好生打磨一番,而不是将他领回京城给家里惹麻烦。”
“也罢。”萧琮略作沉思,又向杨集问道:“寒士这两天闹得厉害,许多支持禁书令的官员都被寒门士子堵住了家门。莫非圣人真要对世家门阀斩尽杀绝不成?”
“其实并非如此。”杨集摇了摇头,昧着良心说道:“活字印刷术、油墨、书籍大行其道,圣人不过是借势给寒士打开一条求学坦途而已。但就算寒士学有所成,又有什么用呢?你们看朝堂内外、文武大臣,哪个不是世家门阀中人?这些人又怎么可能给予寒士入仕坦途?世家门阀当局者迷,才走了‘禁书令’这步臭棋。所以现在的一切,完全是那些人紧张过度、咎由自取。”
时下政策算得上是相当温和了,如果杨广上位,以他之刚烈霸气,一旦让他感觉到朝局不在控制之内,一旦世家门阀敢联合起来发起抵制,真以为杨广不敢杀个血流漂杵、横尸枕籍?
这货连借敌人之手消灭关陇贵族中坚之力的办法都想得出来,这天底下哪有他不敢干的事?一旦杨广发起疯来,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杨集不认为世家门阀看不清杨坚、杨广的为人。这些门阀世家的自私与皇帝有得一比,只要他们觉察了屠刀降临,让他们跪着吃屎都行,忍辱负重算个屁呀!
到了事不可为之时,士族这个“文明”的政治势力虽然不会明着对抗皇权,但是喜欢在暗地里搞一些阴谋诡计,要么是毒死皇帝另立新君;要么联手扶持一个代表他们利益的傀儡皇子为帝,将强硬皇帝立下的政策一律废除;要么就像史上那般,扶持卢明月、高士达、张金称祸乱天下。
至于关陇贵族这种军权在手的政治势力,就直接多了;要么像宇文氏、高氏、杨氏这般改朝换代,自己当皇帝;要么干脆像李渊父子那样,直接勾结突厥血洗中原,将敌对势力拥有的一切砸烂。
总之一句话:世家门阀什么都可以指望,但是别指望他们有底线。
对于杨集的回答,萧琮叹息一声,直言不讳的说道:“话是这么说,但是文武百官、地方官员多是出自世家门阀;寒门士子、寒门武官太过微薄,尚未撑不了一片天空。故而,我认为大隋王朝陷入了相当危险的‘青黄不接’的阶段,一旦所有人联手起来反对,定会动摇大隋根基。我兰陵萧氏和皇族是荣辱与共、不可分割的关系,自然不希望大隋走到那一步。希望文会好生劝劝圣人、太子,未来最好温和一些,若是太过霸道、急切,恐怕适得其反。”
“我尽量吧。”杨集为之苦笑。
世家门阀的确是掌握了大隋王朝的绝大多数资源,就连杨坚这头老猛虎很多时候都要对他们卑躬屈膝,不敢采取霸道的手段予以清除,却不代表世上离开他们就不转了。
以后的大隋王朝还得杨广的施政方针,如果杨广顺着杨坚铺好的路,以温和的手段一步一步攻城掠地,大隋王朝或许会出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