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军队是第一个弊端,那么第二个又是什么?”杨集的表现让杨坚又惊又喜,皇族有如此头脑清晰的子弟,着实是大隋之幸,考验和栽培他的心思也变得更加迫切了。
“关陇贵族掌控的军队之后,自然就是士族掌控的政治了。”杨集苦笑道:“士族播种于商周、萌芽于汉朝、成长于曹魏的九品中正制、兴盛于两晋南北朝,到今天已经枝繁叶茂、根深蒂固。家国天下是士族子弟处世准则,家为贵、乡亲次之、社稷第三,在这三个前提下,他们才考虑为君王分忧。既是家为贵,那么在地方上行使权力时,理所当然的偏向自己家族、自己的亲友,在推荐贤才、选拔官员时,也是偏向自己人。这样不仅使地方百姓利益受损,还斩断了没有后台的寒士入仕之路,最后极个别身怀雄才的寒士爬出来时,又处于升迁无望的窘境,要么一辈子担任低级小官,要么投靠各个士族,成为士族的羽翼、成为士族至上的鼓吹者。要是士族门阀连成一片,并且欺上瞒下,朝廷政令出不了京城,大伯也看不到真实的天下。”
“这也我担忧我殚精竭虑办学所在,但强大的士族力量又使我不得不废学,只因我大隋立国,承受不起同时得罪军武关陇贵族、诗文山东士族和南方士族的代价。”杨坚叹息道:“如今不说南陈、北齐等敌国旧地,便是关中大地也是人心不附,只有等天下百姓自发自愿的以大隋子民自居、以大隋为荣,有民心为盾的大隋才能进一步改制,阿?你以后千万不要急功近利,否则上下不讨好!”
杨广点头道:“孩儿明白。”
“金刚奴。你那藏富于民的理念说得相当好,也把我虚假的美梦里打醒了。”这时,杨坚又惭愧又欣慰的对杨集说道:“说起来相当惭愧。我之前见朝廷仓廪充盈、贯朽粟腐,甚是沾沾自喜。但是你那‘藏富于民’使我幡然醒悟。只因我大隋现在还有很多百姓食不充肠,既然还有百姓都吃不饱、穿不暖,那么这种虚伪的富足自然毫无意义,也没有丝毫值得炫耀的地方。”
“文景之治,或许也是如此。”杨集听得肃然起敬,但一时间不知如何安慰这位伟大的老人,只好向杨广说道:“你认为呢?阿兄。”
杨广点头道:“我想也是,不然的话,强大的汉朝也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被汉武帝打得海内空虚、民不聊生了。”
“那你有没有通过战争来消耗关陇贵族掌控的军队呢?”杨集很好奇这个,继续盯着杨广说道:“比如说以打通丝绸之路的名义歼灭吐谷浑、征服西域;又以边疆不宁为由打党项诸羌、突厥、奚族、契丹、霫族、南北室韦、靺鞨、高句丽……只要把周边敌人渲染得穷凶极恶、意图亡我大隋,有这大义在手,想必那些关陇贵族也不敢反对吧?”
杨集话音方落,杨广“呼”的一声,站了起来,虎目瞪着杨集,眼中竟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办法,可比他引北齐旧地的六镇子孙打关陇贵族高明多了。真要这么做,既能开疆拓土,又能消除内部矛盾和外敌、还能令他杨广功盖秦皇汉武。
他激动的向杨坚行礼道:“父皇,金刚奴这法子不错啊。”
“不错个屁!关陇贵族要是那么傻,我早就收拾干净了,哪还等到现在?”杨坚目光看向了杨集,笑吟吟的说道:“你小子满肚子坏水,为免你把阿?带坏,我得给你个官做。”
“父皇,您这话怪怪的……”杨广汗颜。
“难道不是吗?”杨坚冷哼一声。
杨广不敢说话了。
“大伯,我不会当官、更不想当官。”杨集说道:“你要是强行安排,我一定当个大贪官给你看。”
杨坚笑着说道:“你这么想就对了。哪有当官不贪的?关键是贪多、贪少而已。”
“那你以前贪不?”杨集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了杨坚,这话怎么看都不应该由一个皇帝说出来吧?皇帝不都是应该痛恨贪官吗?
“当然贪啊。”杨坚乐呵呵的说道:“我若不贪,哪轮到你当卫王?”
“…”杨集无法否认,甚至深表赞同,像杨坚这样的谋国之贼本就千古罕见;如果再把篡国的简单省事也算上,那就只有一个赵匡胤可以相提并论。
“但是百姓和士兵的钱我不贪。只因这两种人很穷;你若是贪了他们的钱,结果是得到的钱财少、得罪的人多,甚至还触犯了朝廷律法,所以穷人的钱是万万不能贪的。”杨坚笑着说道:“我以前贪的是世家大族自己送上门来的钱,这钱又多又不烫手,你不要的话,别人还不安心、不踏实。如果你收下这个钱,别人反而感恩戴德。这听起来,那些人好像是在犯贱,但这就是复杂的人心。而你也因为收了这钱,朋友多了、路宽了、做事顺了,最后钱也赚了、名也有了。”
杨集此刻有些捏不准杨坚的心思,问道:“难道就不怕他们反过来祸害百姓?”
“事不过三咯!”杨坚说道:“首次是以朋友的身份良言相劝,让他们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