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颎号称大隋第一臣,不仅仅是功劳大,而且他还向杨坚推荐了杨素、韩擒虎、贺若弼等人,正因为有这些人才全力辅佐,杨坚才能结束乱世、统一天下,并在对外战争中,打败了不可一世的突厥。
但是等杨坚缓过一口气,将目光朝内的时候,发现八大柱国、十二大将军、二十四卫府将军为首的关陇贵族实力空前,个个野心勃勃,他想迁都洛阳以打破关中本位制,却始终做不到。
也是因为他在,这些关陇贵族才不敢轻举妄动,一旦他不在了,这些人定然发难。
反观太子杨勇,却发现他耳根子软,做事轻率由心,说好听是书生意气,难听一点,则是心志不坚、立场不定、没有主见,根本驾驭不了权势涛天、野心勃勃的关陇贵族,如果由他继承国祚,不过是第三个魏恭帝、第二个周静帝罢了,为了大隋江山社稷着想,杨坚便有了废储之心,准备立雄才大略、文武双全的杨广为储。但是杨勇当了近二十年的太子,不能说废就废,于是杨坚率先找了高颎,希望他支持自己。
然而人都有私心,高颎也不例外。
相较于杨广,高颎理所当然的支持已是太子的女婿杨勇,他固执己见,认为杨勇没有过错,怎能轻易废黜?
杨坚多次劝说未果,即知高颎志不可夺,到了开皇十九年,已经决意废杨勇的杨坚,先行铲除杨勇羽翼,位高权重的高颎既是杨勇的岳丈、又是杨勇最坚定的支持者,于是首当其冲的被贬黜。
高颎无官一身轻,平时没事就在家看看书,偶尔出去喝几杯,日子倒也清闲,他本以为自己就这么清闲下去了,谁想到今年风云突变。
皇后病逝以后,丧志的杨坚将国事托付给了杨广,许多人又跳了出来,再次把他卷入是非圈中。
高颎知道自己虽然过了杨坚这一关,但太子杨广这一关不仅没有过,而且非常难过。
现在他虽然在朝堂上失去了实权,但他功劳大、资历深、门生故吏多,谁也不敢忽略他的存在,有时候他的一句话比杨素、苏威一百句还管用。
这份影响力,在杨坚时代倒是无所谓,可杨广没有他父亲这份威慑力,终会使自己的这份影响力百倍放大的突显出来。自古以来,哪个帝王忍受得了这种超然的人?
高颎已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他在世时间不多,并不担心自己,他担心的是自己的家族后人。
“父亲!”就在高颎默默思索之时,长子高盛道出现在了他的书房之内。
高盛道四十有五,官居太仆寺左少卿,掌乘黄、车府二署。他对高颎躬身一礼:“父亲,听说卫王府拒婚了,您是不是打消结亲的念头了?”
高颎淡淡的打了儿子一眼:“谁说的?老夫既然挑中杨集当女婿,就一定把女儿嫁给他。”
“这……”高盛道眉头紧皱,有些为难的说道:“父亲,独孤太妃都拒婚了,要不就此作罢?”
高颎撇了撇嘴,不屑的道:“你懂个屁。”
“父亲。”高盛道似乎被骂习惯了,没有在意父亲的谩骂,而是自说自话:“卫昭王的党羽早已烟消云散,继承卫王之爵的杨集无势可依,宛若无根飘萍,现在虽然有圣人恩宠,然而这份恩宠持不可久,一旦新君登基,被杨集打了遍的权贵定然群起而攻。卫王府没落,那是迟早之事。故而孩儿认为把小妹许给杨集,不是好事。”
“所以我才说你屁都不懂。”高颎瞪了儿子一眼,解释道:“新君登基上位,都会做番成绩,以示自己不弱其父,而老臣一心求稳,素来是新君新政阻挠者。新君认为老臣倚老卖老,就算没有弄倒这帮老臣,也会提拔激进臣子来支持新政,这便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最初由来。太子雄才大略、满怀雄心壮志,不是甘心活在圣人阴影下的人,恐怕登基之初就有大动作。而杨集,单凭人人厌恶这一点,就足以一世无忧。”
高盛道半晌无语,倒不是父亲说服了他,而是他发现父亲竟然说太子会登基,既然父亲认为太子以后会登基,为何还要反对?忍不住问道:“父亲认为太子会成功登基吗?”
“自然。”高颎点了点头:“圣人在诸子之中挑来挑去,能比太子更出色的,没有一人。圣人绝不可能再换太子。”
高盛道吃惊道:“既然明知不可为,父亲为何还要反对太子呢?”
“并不是我要反对太子,而是我不反对,大家也把我当成反对者。因为我不仅仅是开国元勋、前太子岳丈,还是一家之主,我就算对国丈、从龙之臣不动心,他们也认为我害怕家族惨遭清算而反对到底。”高颎叹了一口气:“既然退无可退,那我也只好配合那些反对太子的人了。我不是为了什么国丈,而是想借此势力以进为退,当这股势力大得无法想象之时,高家反而安全了。”
高盛道不解的问道:“就算太子地位不可动摇,但是跟您把小妹许给杨集也无关啊?”
“杨集的智慧远非你能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