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罗汉此人,在北地声名不小,众军阀都晓得其生平,也为其厚颜无耻的登顶之路赞叹不已。
出身低劣不说,天赋资质也非常一般,起家时也没能寻着厉害的靠山,就靠着各种背叛法子,一步步爬到如今地位。
执掌钱塘这一北地繁华大省,且得了魔佛寺三罗汉认可,欲助他破开极乐境,堪称一步登天。
可惜,就是这最关键一步,被生生打断了。
功亏一篑,前功尽弃,甚至更糟些,随着程罗汉执念愈深,死盯着大愚禅师不放,双眼被灼瞎后,继而便是心智、身魂被点燃。
于是下一刻,众军阀和七十二省观众便都听见在泼妇骂街的动静中,夹杂着“轰”的一声闷响。
本就如同干尸般的程罗汉,整个人倏然蜡化。
身躯作蜡,神魂为芯,剧烈燃烧起来。
也不知他在殒命前瞧见了什么,一边噼里啪啦烧着,一边颠三倒四喊道:
“哈哈哈吾乃程罗汉,地上佛国之主,未来的香油佛陀,永生不死,极乐无穷。”
“程罗汉见过空蝉前辈,含山寺不知好歹不愿助我,前辈若愿助一臂之力,钱塘大省双手奉上。”
“吾有宏愿,不论生死,不计代价,欲平了省内诸多军阀山匪,庇护千万百姓,含山寺诸位师兄弟长老主持可愿助我?”
“师尊,吾求佛法神通非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这黎民百姓,天下苍生啊,宁愿舍了一身血肉身魂也必要”
众人听着听着,都晓得是随着那“人烛”的灼烧,程罗汉开始返璞归真,回到最初时的模样。
如今他已瞎,浑身快要燃尽,泪眼朦胧直将大愚禅师当做是其幼时师尊,那位授他秘典大册枯荣经,引他入佛门的智善禅师,情真意切的跪拜,声嘶力竭的喊着,表达着自己的信念与宏愿。
看起来,很是真诚。
慷慨悲歌,令人感动。
这倒让许多人不理解了,青年时这般好的一个仁人志士,如今却变成这般模样?
旁人不解,陶潜则不觉有甚稀奇的。
“万事万物皆善变,尤其人族。”
“这厮满身油脂油膏,两面三刀,利欲熏心,与在座其余军阀没有太大差别。”
“可他在幼年时的良善,青年时的满腔热血也未必都是假的。”
“只能说,人心易变罢了。”
陶潜动念之时,同样燃到尽头的大愚禅师面露笑意。
对着程罗汉点了点头,而后道:
“好,可成全你。”
说罢,程罗汉自动有了动作。
他似乎已完全被大愚禅师所控制,跌跌撞撞出了那白骨琉璃塔。
其面上,赫然也是浮现出解脱、欢喜的笑容。
不理会任何人,包括尸毗罗汉在内。
只无比凶悍的将自己一条臂膀折了下来,金色血液飞溅中,他将臂膀往下方省城一丢,血肉在半空消融,与云气一撞,竟是化作一股细雨清风,携着令人神魂宁静的清香,将钱塘省城抚了一抚。
“此为罗汉还债,诸位可受得。”
城中百万民,本就被大愚禅师的佛法解了瘾毒,已经从魔佛气机的污染中醒转。
如今再受这细雨清风一拂,顿时更有明悟。
也无人回礼,只是都叹了一叹。
程罗汉也已进入特殊状态,又笑着往钱塘各处市县奔去,其四肢、血肉、脏腑、皮囊一点一点,都被他自己拆解撕扯下来,化作一股股细雨清风,似乎是要将整个钱塘省都洗练一遍。
这,想来就是所谓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程罗汉一身修为法力,本就是钱塘省的人脂人膏供养出来的,如今只是在尽数还回去罢了。
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最彻底的凌迟。
众军阀与观众们都瞧了个稀奇,而后便都将目光投向魔佛寺三尊罗汉。
按说,程罗汉作为魔佛寺欲培养出来的极乐境强者。
败就败了,被这般对待。
尸毗、空蝉、莲杀三人该无比震怒,直接出手才是。
可诡异的是,并无。
空有一具皮囊端坐着的空蝉罗汉,面色不变看着大愚禅师,瞬息看透其状态,叹服道:
“不知阁下之前世,是哪位前辈高人?”
“这种佛门神通,吾师兄弟三人也是从未见过,想来不是自在寺出来的。”
“前辈若一开始表露身份,吾三人必是愿意与前辈相商,如今,倒是伤了和气,生出过节来了。”
“前辈转劫炼法,最忌旁人惦记,偏生我魔佛寺之僧都是有仇必报的,如今前辈将要坐化不好寻你麻烦,可前辈的转世之身,怕是要被我等搜罗出来,报复一番。”
空蝉这几句,软硬兼有。
同时,也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