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四小姐!”不规律的气喘声自身后传来。
女孩子僵硬的身体动了动,转头,睁大眼睛朝他望来。
季崇言紧紧抱着怀里的女孩子,他看向面前的女孩子,知道自己此时情绪外露,可是眼下胸钝钝的痛,在看到女孩子伸手撑上城墙的那一刻心脏仿佛骤然被人攥紧,似乎下一刻就能看到女孩子越过城墙坠下城门。那一瞬几乎是出自本能的,他上前猛地抱住了她,努力拦着不让她跳下去。
城门不高,可对于一个一心求死之人却是足够了。
女孩子那双素日里灵气十足的眼中满是茫然和呆怔,仿佛被什么梦靥缠住了一般困在其中难以自拔。
“别靠那么近!”身后传来的气喘声惶惶中带着不安“很危险。”
季崇言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这一刻出口的话全然出自本能。
女孩子眼睛眨了眨,眼里的茫然和呆怔退去,再次恢复了素日里的灵气。
她垂眸看了看此时被紧紧箍在他怀里的自己,又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似是在回忆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顿了半晌之后,女孩子看向他,笑道:“世子莫担心,我只是好奇看看。”
这一句话当然没有任何的说服力,女孩子顿了顿,一点不介意的拿自己打趣:“我眼下这么重翻不过去的,放心便是!”
这话虽说有自嘲之嫌,却也是事实。
单手一撑要越过去上一世的自己能做到可这一世的自己这身形还当真不是单手一撑能做到的。
所以这大概也算是胖的好处?姜韶颜想着。
对上女孩子含笑打趣的玩笑,身后的季崇言面上却没有半分笑意他看着她,目光连片刻都没有移开只是定定的看着她道:“你多重我都抱的住!”
对上那双明亮的眼睛,姜韶颜顿了片刻,再次垂下眼睑,视线越过城墙看向下头的杂草丛生,顿了片刻之后,她开口,声音轻柔:“世子,我惜命的很,不会做蠢事的!”
前一世的事已经过去了,如今是大周不是大靖,她也不是前世那个得过且过,以玩乐心态面对世事的江小姐了。她如今是姜韶颜,东平伯府行四的姜四小姐。
姜韶颜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身后紧锢着她的怀抱有一瞬没有松开,不过下一刻便自己松了开来。
季崇言面上外露的情绪此时已褪了下去,他走到女孩子的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城墙下丛生的杂草顿了顿,开口说道:“那位江小姐当年就是在这里跳下的城门”
姜韶颜“嗯”了一声当然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整件事的经过了。
没成想顿了片刻,季崇言又道:“二十年间,这里人迹罕至,却相继有不少人从这里跳城门而死”
姜韶颜:“”
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一出,总觉得事情变得古怪诡谲了起来。
季崇言看了她一眼,又道:“有游方道士说是那江小姐死不瞑目,所以缠着过路的人跟她一同跳城门。”
姜韶颜:“”莫要胡说!她当真没有!那游方道士多半是个骗子。
季崇言说着蹲下身捡起脚边一片已经褪了色的圆孔纸钱,给姜韶颜看:“在这里做法的游方道士、大师什么的也有不少了,可依旧有人跑到这里来跳城门。”
姜韶颜:“”真的不是她做的。
季崇言拿着那片圆孔纸钱又道:“姜四小姐,你方才那样我当真有些害怕。”
害怕?怕她被江小姐缠上跳城门么?
姜韶颜没想到做了一世的江小姐居然还为坊间灵异玄奇的怪志小说增添了这么一笔大“贡献”。
“我没有想跳城门。”虽说也不寄希望三言两语可以解释此事,姜韶颜还是尝试着解释道,“那什么江小姐可没有缠我跳城门,我就想看看。”
季崇言“嗯”了一声,对上一脸急切认真解释的女孩子,顿了半晌,忽地笑了:“我方才说的都只是玩笑,鬼神之说乃无稽之谈。”
姜韶颜听到这里,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季崇言鲜少同她开这样的玩笑,她方才是当了真的。
不过这些传闻说是玩笑也不尽然,因为这并不是季崇言自己编纂出来的。
“江小姐缠人跳城门之说确实是坊间传言,不过林彦查过那些跳城门的人,都是来永定门之前便已有轻生的念头了。”季崇言定了定神色,解释道,“有些是家中人看管着或者怕吓到家人便跑出来轻生了。可轻生不外乎跳河跳崖跳楼几种,跳河护城河两畔都是巡逻的兵将,莫说跳河了,便是靠近也是个难事。跳崖多半连尸体都找不到,便是轻生之人也不喜欢尸骨无存,跳楼更是但凡高一点的阁楼都有人看管,哪个愿意让什么人爬到自家阁楼之上寻死,往后说不准还会弄出鬼宅的传闻,所以,无人看管、人迹罕至的永定门便成了最好的选择。”
所以,根本不是江小姐缠人跳城门,而是无人看管和守着的永定门,被人选中做了轻生之处。
原来是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