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平仄这般想着幽幽叹了口气,上前开了门,惊喜“偶遇”他的姜四小姐自然上门来同他打招呼了。
一番客套的寒暄之后,江平仄引她主仆入座,而后伸手关上了房门。
待得关上房门,江平仄正要开口,却见对面的女孩子手指放在唇边朝他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嗯?江平仄不解。
女孩子却笑了笑,走到桌边坐了下来,自顾自的为自己倒了杯茶水,口中笑着说道:“江先生,倒是不成想在晏城遇到你。”
江平仄正要开口,却见女孩子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写起字来:“小心厢房!”
是说他住的这间厢房吗?江平仄愣了一愣,却见女孩子写字问他:“你注意过自己住处两侧厢房可有客人么?”
女孩子写罢,抬头看了他一眼。
还在愣神中的江平仄终于回过神来,口中说着:“我来晏城小住探亲。”一边手指沾着茶水写了起来:“你不提我还没留意,年前住的时候左右两侧都有客人,如今年后来了,两侧客人便走了,夜里甚是安静。”
写到这里,江平仄神情蓦地变得郑重了起来:眼下是正月,不是谁家都有那么大的宅子可以容纳走亲访友的亲眷的。晏城客栈不多,似悦来客栈这等价钱不算高,屋子又干净的客栈还是挺受寻常百姓欢迎的。是以整个正月,悦来客栈的生意并不冷清,虽说也火热不到哪里去,可每一日也总有大半厢房是住了人的。
可这些天,客人来来去去的,似乎他所住屋子两侧都没什么动静,这难道是巧合吗?江平仄这般一想,蓦地出了一身的冷汗,此时才觉得不大对劲。
晏城衙门那两位什么时候开始盯上他的?又布局了多久?在今日被面前这位姜四小姐提醒之前他竟一无所知。
看着江平仄微变的脸色,姜韶颜笑着说道:“原来如此,宝陵茶馆许久没有江先生的说书,倒是冷清了不少。”一边说着一边写道:“无妨!”
这也不是江平仄的错,毕竟哪个能想到自己会被从无交集的两个年轻官员就这么盯上呢?或者,不是两个年轻官员,是季崇言。
林彦手头案子压了不少,此时可没空来盯江平仄。可季崇言不是,姜韶颜垂眸莞尔:对这位与她肖似的对手,她警惕却又了解。
能插手杨家内宅书信,提前布局江南道的季崇言是个极为小心谨慎的人。江平仄所在的宝陵茶馆敢这般光明正大的提二十年前的事,姜韶颜不觉得以季崇言的性子会不留意这座茶馆。而江平仄这个说书先生离开茶馆这么久,季崇言自然不会吝啬一两个人手来注意江平仄。
当然,她相信江平仄一早安排好了“探亲”之人,探亲这个说法查不出什么破绽来,可是以她认识的那个季崇言来说,应当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对江平仄的注意。
或许最开始查“二十年前的事”是为了柴嬷嬷,可是以他的聪明,定然早已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会在去岁端午的时候对胡老爷一行人动手。
此时再看季崇言的举动,姜韶颜觉得他定是很早之前就开始在查二十年前的事了。一想至此,姜韶颜眼里便忍不住多了些淡淡的欣赏!
她在来宝陵前没有见过季崇言,原主也不曾见过这位身份尊贵的世子,可在原主的记忆里,是听过关于这位身份尊贵的世子的传言的。
传言他出身尊贵,简在帝心,又生的一副极好的相貌,只是他周身的气质不是林彦那等“温和”的,整个人更似一柄稀世的神兵利器一般美则美矣,却不敢让人接近。
这样的人,难免会被套上不好相处,霸道孤傲这等说法,尤其听闻他年少在国子监求学时没少对那些京城里吃喝玩乐的纨绔们动手,为此还得了个鬼见愁的称号,有这些人的推波助澜,季崇言更是“孤傲不好接近”。
这般“孤傲不好接近”的标签在他身上成了特质,倒是快将他本人的能力和手段盖过去了。
其实撇去出身、相貌这些,季崇言本人的手段也是极其厉害,只是便是因为他太过聪明,才不能让他牵扯入其中。
姜韶颜压下心底的深思,朝江平仄笑了笑,继续沾着茶水写道:“待我们找到方三小姐,晏城的事就会结束。我们眼下前途不明,敌我难分,莫要再拉两个难缠的对手进来了。崔铎便是知道了也无妨,他远在河南道,又不喜欢惹事,知道了也只会装作不知道。”
江平仄点头恍然,一边继续同她寒暄客套,一边写道:“姜四小姐,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方三小姐自己离开的方家大宅,刘仁堂的刘大夫此时也不见踪影,两人去了哪里也不知道。
江平仄沾着茶水写着:“你让我们派人跟着季世子和林少卿他们,看衙门门口的动静,他们也应当还没同方三小姐和刘大夫见面。”
女孩子做的很多事在布局前并没有解释,譬如让方大小姐派人跟着季世子和林少卿,未必要真的跟,却要叫他们知晓方家的人在跟。先前他同方大小姐还未反应过来此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