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点头“嗯”了一声,顿了顿,又道:“杨家那边有信要回的话,世子寻人同我说一声便好,我这些时日不是在宝陵就是在姑苏。”
季崇言点了点头,杨家的事是重事,自然不能马虎。目光自女孩子那双环的发髻落到了女孩子的眉心,那一点花钿贴的人仿佛多了几分胖日历没有的娇俏,季崇言想了想,开口道:“祖父年前来信于我要来江南道,如今已经走到半道上了,估摸着初五前后便能到。”
安国公他老人家要亲自来江南道吗?姜韶颜心中本能的一紧,正要开口问季崇言安国公突然来江南道的理由。…
那厢的季崇言却仿佛已经先一步猜到她的想法一般,开口道:“不是什么要事,他就是想来看看我。”说话间不等她开口,他便继续说了下去,“杨衍谏言替二殿下寻伴读,选了我三弟,陛下允了。”
说出这话来的季崇言声音淡淡的:“祖父气的来信同我告了一状,而后便告了年假来江南道散心了。”
这话听的姜韶颜心中一跳,心道果真是君心难测!她看向神情淡漠平静的季崇言,踌躇了一刻之后,还是忍不住开口多问了一句:“陛下待你如何?”
安国公为二殿下伴读之事如此生气倒不是对那位民间二殿下有什么意见,而是陛下此举的意味:陛下是定要把安国公府拉上这条船了。
如今陛下膝下有二子,太子同二殿下各自势力尚未成型,这个时候登船绝非好事,反而极有可能成为所谓的靶子。
如果是杨衍动的手脚,那安国公府大可放开手脚来对付杨衍,可此举是陛下的意思……姜韶颜看向季崇言,等他的答案。
季崇言看了她一眼,道:“京城人人皆知陛下最是疼我这个外甥。”
姜韶颜只一听便明白了季崇言话里的意思。
他说京城人人皆知……姜韶颜迟疑了一刻,开口问他:“那世子呢?世子觉得陛下可是最疼你这个外甥?”
这话让季崇言犹豫了片刻,半晌之后,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我不知道。况且,他先为君而后才是我的舅舅。”
这一点他自始至终都清楚得很。
不知道啊!这答案让姜韶颜再次沉默了下来,许久之后,才看着季崇言,道:“世子一直很懂事,陛下喜欢懂事的外甥。”
“懂事”两个字一出,对面的季崇言眼睛便是蓦地一亮,看着女孩子的眼底愈发亮的惊人。
即便没有亲见过陛下,更是不曾见过他与陛下间的相处情形。
只凭只言片语,可她一开口,便说出了个中的关键。
看着女孩子垂眸拧眉的神情,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下意识的想要抬起手来替她抚平眉心的褶皱,只是想到昨晚她的反应,他还是放下了手。
总有一日,他会解决她所有的后顾之忧,待到解决完了这些,他会把九龙岭上没有说完的话同她说完。
他看着女孩子,点了点头,道:“姜四小姐说的不错,陛下需要的是一个懂事的外甥,或者,可以说是一个顺从的外甥。”
姜韶颜抬眸看向他,此时四周无人,她看向他,听到自己开口问他:“你会如陛下所愿做一个顺从的外甥吗?”
一个顺从的外甥,一个疼爱外甥的天子……前头二十年他和舅舅各自都做的很好,可之后还会做的那么好么?
季崇言看着她,沉默了良久之后,才缓缓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啊!姜韶颜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逆光而立的季崇言,没有再出声。
……
大周百官的年假是从初一开始的,待到十五方结。不过于姜兆而言,这十五日却有一大半是在衙门里度过的。
倒不是为了那一两个钱财,主要是家中那位弟妹总给他一种莫名不正经的感觉。瓜田李下的,说又说不清楚,那他避开好了。
年假的衙门里没什么事的,也就是到个场,偶有小事帮着处理一下罢了!
这个年节,姜兆过的很是清闲,闲暇时除了看看民间话本子打发打发时间便是翻翻他家阿颜从宝陵给他寄回的信了。
自从去了宝陵,阿颜便彻底摒弃了那些诗词,写信写的浅白易懂。这让姜兆看的心中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
他于诗词之上也没什么造诣,有时候实在看不懂了,还要去翻翻诗词注释才能明白阿颜的意思。
阿颜说她在宝陵呆的还不错,结交了不少好友,叫他放心。
他当然是放心的,他家阿颜一向最是听话懂事的,倒是家里两个弟弟同母亲说是有佛缘去外地祈福了,他其实并不大相信这个话的,估摸着多半是做别的什么事去了。
不过看三弟妹还有工夫打扮的瓜田李下的,应当没什么事。
待到过段时日,应当可以让阿颜回京了,杨家和季家二房那里估摸着腾不开手来管他们的事了。
毕竟眼下他们自己都乱成一锅粥了。
得了天花,便是能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