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
江平仄听到这里神情微凝:便是阿颜不跳,进了宫,以那暴君的做派,这宫里大部分看过阿颜的人怕是都要没眼睛了。
疯子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疯子还有个至高无上的身份,这就很可怕了。
“是新娘子阻止了他,说要登上城门看看这长安城。”老人说道,“那暴君自是同意了,待到上了城门,暴君便指着长安城吹嘘了起来,说要为新娘子建什么园子,她喜欢什么他便给她什么,不喜欢的就通通杀掉埋了做花费。新娘子笑的很是温柔,点头应着,后一刻却突地一跃就这么跳了下来……”老人说到这里,忍不住伸手捂住了眼,“那么好看的姑娘,一眨眼的工夫就摔在了地上,红颜转瞬成了白骨,我们都惊呆了,那暴君也发疯了……”
江平仄闭上了眼睛,听不下去了,心头的钝痛无端蔓延了开来:真的是两头皆输,那个叫阿颜的女孩子就这么没了。想他江平仄自诩自非寻常人,可到头来却谁也没保住。
对,她得先活着。直到那个时候他才隐隐明白了大哥所说的话。
他在那时便已看透了大靖腐朽糜烂,看透了女孩子无人相护之下的艰幸。
江平仄眨了眨眼,深吸了一口气,思绪从过往中抽了出来,对身旁的掌柜道:“走吧!”
掌柜看着无端发了一会儿呆的江平仄突然回过神来顿时松了口气,正要开口便听江平仄道:“那个药还差多少药材?”
掌柜听的一怔,怔了半晌才道:“别的都集齐了,就是雪莲叶还差一些,他要的不少,眼下皇宫国库又不好再闯……”
“这个……我来想办法。”江平仄打断了他的话,顿了片刻之后,对掌柜道,“我明日要去一趟晏城,你替我安排一番。”
掌柜听的脸色顿变,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话临到嘴边还是低头应了一声“是”。
不过……晏城啊!
……
……
晏城的方家大宅里一片萧瑟。
风卷起的残叶被一双方便行走的女子鹿皮靴踩在了脚下,方大小姐方知瑶踩着残叶进了门。
“三妹,你还要跟我闹到什么时候?”从门外走进来的方家大小姐方知瑶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走到桌案前低头写字的方家三小姐方知秀面前,从怀里抽出一沓书信扔在了方知秀面前的桌案上,“你写下这些人的名字是要做什么?”方知瑶看着坐在桌案后咬唇不吭声的方知秀,眼里带了些许怒意,“你是要交给晏城衙门里的人,让我们都跟着陪葬吗?”
方知秀听到这里下意识的抬了抬眼皮,却没有出声。
自从那一日她自晏城衙门大牢回来之后,曾经无话不谈的姐妹便成了这个样子。往日里最熟悉的姐妹形同陌路。
“你便是怨我,也该明白这是我们那么多年的心血,也是周方想要做的事。”方知瑶看着方知秀有些头疼,聪明人一旦钻起牛角尖来远比人想象的执拗的多,“你素日里最是聪慧了,到底要做什么?要毁了周方的心血吗?你有问过周方愿意不愿意?”
垂眸坐在桌案后的方知秀直到此时才抬起头来,看向方知瑶道,神情冷漠中带了几分嘲讽:“我不管他愿意不愿意,便是他恨我,我也只要他活着,就像你当年救那个濒死的人一样!”
听到最后一句“像你当年救那个濒死的人一样”时方知瑶脸色顿变,本能的张了张嘴反驳道:“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这么多年你们拿药吊着那个人,看着他痛苦不堪,不就是不想让他死,可你问过他想不想活了没有?”从来说话轻声细语的方知秀语气尖锐了起来,她冷笑着看着方知瑶,每一句话都戳进了这个往日里最尊敬的长姐的心坎里,“若不是你要执意救他,我方家也不过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商户罢了,哪会被人这般盯着,更……”
“更不会有你和周方的认识。”方知瑶抬眸,定定的看着面前脸色顿变的方知秀,心中苦笑。
果然是姐妹,只有姐妹才最懂对方的软肋,就如同周方是方知秀的软肋一般,看似稳重老成的方家大小姐方知瑶也有自己的软肋。
看着白了脸的方知秀痛苦的抱着双臂埋头呜咽起来,方知瑶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屋子。
“看好她,莫要让她随意外出!”离开前,方知瑶道。
身后的护卫闻言神情大惊:大小姐的意思该不会是要软禁三小姐吧!
不过即便方三小姐也是主子,这方家上下真正做主的还是大小姐,所以护卫很快便点头应了一声“是”。
“暂且不回宝陵城了。”方知瑶顿了顿,又道,“我们暂且留在晏城。”
原本是想着通过周方来换三妹,毕竟于现在的他们而言,三妹的价值远比周方要高的多了。可奈何什么事一旦涉及感情,那就不是单凭价值便能衡量的。
方知秀的反应可说在情理之外,却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