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静慈师太唏嘘了一声,发出了感慨:“二十年,老尼看着你们英雄迟暮……”
“还没有呢!”江平仄打断了她的话,道,“二十年前我们二十上下,如今也不过四十上下,远不到迟暮的时候,当年廉颇、黄盖这等人物六七十岁还能挂帅……”
静慈师太瞪了他一眼,道:“老尼不过是感慨,感慨你懂吗?不会说话就莫要插嘴!”
这话一出,江平仄便笑了,道:“是,是平仄的错。”
静慈师太这才冷哼一声,嘀咕了一句“好好的感慨被你这般一打断还能说什么?”。
江平仄又笑着赔了一声不是。
静慈师太再次狠狠的剐了他一眼,顿了片刻之后忽地问他:“这二十年……你们值得么?”
这二十年,他们是天下人口中的“死人”,尸骨无存的死在了白帝,彼时他们中很多人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儿郎,不少甚至还不曾娶妻生子,喊着“天下未定何以为家”在战乱时却毅然投身了军伍。
其中的大多数人都死在了二十年前的白帝,剩余的人拼劲全力逃了出来到了宝陵。彼时还不曾娶妻生子的少年儿郎没有一人离开,更是舍弃了多数人追求的娶妻生子的机会留了下来,成了没有姓名没有声名的“笨匪”。
从出征时被邻里羡慕夸赞的少年儿郎变成了一个“匪寇”,江平仄垂下眼睑,压下心底的苦涩,默了默,道:“我一直以为是值得的,只是很多时候却也忍不住动摇起来,如此下去到底有没有盼头。”
他们不惧丢了姓名和身份,在乎的却是能不能成,若是所做一切都是徒劳的,那这些年的坚持为的又是什么?
“年前老迟偷偷回了一趟家,”江平仄说道,“没有同他口中的老迟婆相认,只是远远的看。”
二十年前,他们中大多数人还不曾娶妻生子,却也有例外,譬如老迟。他娶了妻还生了子,妻子是青梅竹马的邻村小妹,大半辈子不曾出过村,走的最远的地方是当地的县城。一辈子也只想和一个人过一生。
“老迟婆把儿子养的很好,今年娶了新妇,也是邻村的妹子,知根知底的,感情很好。”江平仄说到这里,声音有些涩然,“家里也是井井有条,老迟没有娶错人。只是老迟婆身子不大好……”
静慈师太波动佛珠的手慢了下来。
“二十年等的够久了,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不行……”江平仄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件事往后就是我江平仄一个人的事了,大家也该为自己而活了。”
静慈师太抚着手里的佛珠,看向他叹道:“如此……赔上自己一生,你们求的到底是什么?”
“你们当年为何会投身军伍?”不等江平仄开口,静慈师太便问了出来:“难道不是为了天下太平,百姓日子过得下去?如今的大周不就是你们当时投身军伍所求?”
“我也不知道。”江平仄闻言却在一旁苦笑了起来,他闭上了眼睛,声音怅然,“可我每每一闭眼,当年的情形都会出现在眼前,无论怎么忘都忘不掉。我若是忘了,怎么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兄弟?”
静慈师太听的再次沉默了下来,半晌之后,才幽幽叹了口气,道:“罢了,自古世事难两全!”
“多谢师太!”江平仄垂眸道。
静慈师太摇了摇头,只是顿了顿之后才再次问他:“我虽知晓你们的存在,可不知道你们要做什么,也不知道你们做了什么,这一次,你突然寻上我到底是要做什么?”
这帮人不会是个合格的匪寇,即便是饿的啃树皮了都不会突然上门来,所以这一次,定然是有别的缘故。
对此,江平仄并没有立刻回答静慈师太的话,只是顿了顿,忽问静慈师太:“师太方才在同姜四小姐说话?”
静慈师太闻言眼皮一跳,却还是下意识的点了下头,道:“不错,姜四小姐是老尼的忘年小友。”
这在宝陵城里也不是什么秘密。
江平仄听罢顿了顿之后再次开口了:“我们准备同姜四小姐合作。”
这话一出,拨动着手里佛珠的静慈师太便脸色顿变,厉声脱口而出:“江平仄,你们怎能牵连无辜?”
这反应饶是早有准备,意料到静慈师太会反对的江平仄也有些意外。
认识静慈师太二十多年,也算多年的好友了,便是当年他们一行人活生生的出现在她面前,也未见她有过这么大的反应的,这一次,静慈师太的反应却委实大的有些超乎寻常。
这般大的反应,看来姜四小姐在静慈师太心中的地位远比他以为的要重要的多。
从姜四小姐来宝陵也不过数月而已,他们却是实打实二十多年的交情了。不过眼下看来交情这种事也不是单以认识久远来衡量的。
不过……无辜?江平仄苦笑了一声,开口道:“静慈师太,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