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大的宝陵城里本就鲜少发生什么事,素日里便是有人下马车时摔了一跤都能叫宝陵百姓乐呵上大半天的,宝陵这等情形之下,茶馆自是百姓日常几乎所有的兴致来源了。所以宝陵茶馆常年座无虚座除了那个江先生说书本事确实不错之外也有这一层的缘故。
可今日的宝陵城不但发生了三辆马车相碰,两辆逼停一辆的热闹事,更重要的是两方马车的主人。
一方是宝陵首富方家的二小姐方知慧,另一方则是自京城而来的东平伯家的胖小姐。
强龙对上地头蛇,这样的热闹,几年也碰不到一次啊!
闻讯赶来看热闹的百姓越来越多,道路正中那东平伯家的胖小姐已经下了马车。
胖是真的胖,白也是真的白。
白乎乎似个大号糯米团子的脸上的伤口因着肤白如玉更是触目惊心。
这样的伤口只一瞧便知道另一方两辆逼停的马车逼停时有多突然了。
这是方二小姐他们主动挑衅找茬了啊!
等着看热闹的宝陵百姓愈发激动,等着东平伯家的胖小姐对方二小姐发难。
只是那位胖小姐的反应却着实有些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相比方二小姐,她似乎更在意一旁那辆马车里的小姐。
第一句话之后,那辆马车里便没有再传出过什么动静来。
看着周围越聚越多的百姓,姜韶颜微微眯了眯眼,再次开口了:“怎么?旁边那辆马车里是个敢做不敢当的鼠辈不成?”
这话颇具几分江湖气,不过对于最爱听茶馆说书的百姓而言却是对极了胃口,是以姜韶颜这话一出,当即便有人耐不住跟着应和了起来。
“对!莫要做什么鼠辈!”
“快报上名号来!”
“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好汉!”
“敢做不敢当么?”
……
方才她那一句之后便不吭声的又会是什么敢作敢当的角色?多半是个惯喜欢背后阴人的主。
姜韶颜眼睛眯了起来,在一旁百姓的应喝声中顿了顿,再次开口了:“怎么?难道是怕我爹因为女儿家的冲撞事来寻仇不成?”
松烟斋的香可不是光有钱财便买得起的,更何况对面那个用的还是松烟斋的招牌白莲香,足可见对方来头不小。
就算那马车里的女子眼下还不曾在人前露过面,族中也必然有人在长安城是个数得上名号的权贵。
是以,姜韶颜特意开口道出姜兆,就是想看看这马车里的白莲花到底是什么人。
她几辈子都是素日里极好说话也极讲理的人,可若是遇上了对方的主动挑衅,决计是个睚眦必报、十倍奉还的人。
在有些时候,姜韶颜委实是个极小气的人。
就算一时半刻,对方权贵压过姜兆,这笔账她也会牢牢的记下,反正来日方长嘛!
都喊出了姜兆了,天性喜欢看热闹的百姓立时火上浇油,唯恐天下不乱的叫喝声再次响了起来。
这样“人言四起”的围堵之下,姜韶颜眼看着对面那辆马车的车帘一动,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白莲花要现身了吧!
只是在车帘就要掀起的瞬间,一旁最先开口挑衅的方知慧耐不住了,猛地一撩车帘跳下了马车。
“姜四,你何故如此咄咄逼人!”
方知慧的声音一出,姜韶颜便暗道了一声“不好”,果然,方才要掀起的车帘再次迅速被人拉了下来。
车帘掀动的反应极快,饶是姜韶颜的目光根本没有自那辆马车上移开半分,却也只来得及看到一只精细纤巧的下巴以及垂到下巴两侧的长长步摇。
虽然只来得及看到下巴,不过,闻着空气中传来的阵阵白莲幽香,姜韶颜有预感,马车里的多半是个长的不错,而且自己也知自己生的不错的女子。
见那藏着掖着的女子再次缩了回去,姜韶颜皱了皱眉,转头看向一旁耐不住跳出来的方知慧。
她身着一身寻常的浅蓝色襦裙,不过待到人走出来,日光撒在她的襦裙之上时顿时露出了几分襦裙上的心机。
嵌在裙面上的金丝在日光下随着人的动作恍若湖面上的波光一般发出粼粼的光泽。
果真是宝陵首富家的小姐,一条裙摆的价格便是不菲。
繁复的飞天髻上簪着浅蓝的宝石步摇,下头是一张秀丽又英气的脸。
与她相比,对面穿着襦裙的姜韶颜虽说穿着的裙面质地不错,可因着额头上的伤以及已经半干粘在额头上的血迹,看起来颇有几分狼狈和滑稽。
在看到姜韶颜额头上伤的那一刻,方知慧似是有些惊讶,大抵也没想到这么一撞居然叫姜韶颜额头受伤流血了。
不过这惊讶也只是一瞬而已,方知慧的目光落在姜韶颜壮如小山的身形上顿了一刻,轻嗤了一声,轻哂:“怎么?路上相遇,马车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