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突然笑道,“你们可能不知道,当初苏亦报考我们北大的时候,中大的梁钊韬教授还打算跟我们抢人呢。甚至,商老家的大公子商志谭打算帮商老收徒的,他还许诺,要是苏亦愿意去中大,就让商老收他为关门弟子。”
这话,让众人意外不已,纷纷惊呼,原来苏亦跟商老还有这样的缘分。
姚孝遂先生直说可惜,然后他又说,“这一次,商老原本是要来的。不过容老已经84岁了,天气太冷,路途太远,所以容老早就跟学生们说不去长春了。但商老没有征求容老的意见就敲定了到长春开会的名单,当商老宣布自己同一班青年教师一道到长春参会后说:“容老因年纪大,这次就不去了。”容老听后马上发火道:“谁说我年纪大就不去,你比他们大三四十岁都能去,为什么我比你大八岁就不能去?”结果,临到出发的那天商老也生病了,两位老先生,也都来不了,听说因为这事容老都乐得不行。”
众人笑得不轻。
当然,真以为两位老先生,关系不融洽,那就错了。
两位老先生关系很好,都认十年了,商老话多,容老寡言。当商老说到容老不多前辈混个脸熟了。
以后有什么事情,自己去找上门的时候,就方便很多了。
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机缘,羡慕不来。
在曾宪通看来,苏亦跟商承祚先生很像,那是因为商老是他的老师,习惯性从古文字方面出发。
而张忠培先生,对于苏亦又有不一样的看法,他说,“我倒是觉得你跟梁思永先生挺像的,都是新会人,都一样的天资聪慧,也希望以后你学有所成,能够成为年轻一代的楷模。”
张先生这个说法,就是从考古学术背景去看待苏亦了。
在老一辈考古学者之中,也确实只有梁思永先生的这样的前辈才能够被称为少年英才了。
苏亦哪里敢跟梁思永先生自比。
他前世读研的时候,研究的就是考古学术史,张先生对梁思成先生的推崇,是众所周知的。
他晚年,曾经做过考学学术史分期,他提出安特生、梁思永和苏秉琦是中国考古学史上的三座丰碑,分别代表了中国考古学思想史的肇始期、形成期和成熟期。
安特生就不说了,中国考古学正式成立就是因为他。
张先生把梁思永他还有苏秉琦先生相提并论,足以见得他对梁先生的推崇。
说着,张先生进而开始谈论梁思永先生对中国考古学的重要贡献。
梁思永先生贡献自然很多。
比如他发掘的昂昂溪遗址,就是中国学者在中国东北地区进行的第一次考古工作。
之所以强调中国学者,那是因为早在昂昂溪遗址之前,东北地区就已经有沙锅屯以及貔子窝两处遗址被发掘,不过这都是外国人进行的发掘跟中国学者无关。
因此,梁思永先生依旧是中国在东北考古的第一人,这点无容置疑。
实际上,梁思永的重要贡献,远远不止于此。
非要概括的话,有三个方面。
(1)建立科学的考古方法。他发表的《远东考古学上若干问题》,是中国考古学史上的一篇指导性论著。
(2)树立田野考古工作的光辉典范。梁思永富有创造性地把地层学应用于昂昂遗址的发掘工作中。这是我国田野考古工作的首次科学发掘,这一点,非常重要,中国考古学两大方法论其中之一的地层学就是从这里开始运用的。这才是昂昂溪遗址发掘在学术史上具有跨时代意义。
(3)培养了大批考古专业业人才。梁思永积极举办考古工作人员训练班,夏鼐、尹达、郭宏钧和尹焕章等人都在历次殷墟发掘中受到梁先生的熏陶和培育。
这样一个在考古学术史上具有丰碑式的人物,苏亦凭啥跟人家比较?
他拿什么可以比较?
就算再给他几十年的时间,他也不一定可以达到这样的高度。
因为对方是先驱,是开拓者,他最多算是继承者。
张忠培先生把他跟梁思永先生对比,完全就是因为他跟梁思永先生都是新会人,以此来勉励他吧。
不过能够跟自己的偶像做比较。
苏亦还是很高兴的。
都重活一世了,未来,自己要是不能够成为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那也太丢脸了,都没脸面对新会父老了。
当然,苏亦终究是小辈,他虽然是话题人物,却不能始终占据着话题的中心。
师长们,也有他们的话题要聊。
比如,高铭跟张忠培两位先生是同班同学,他们大学四年都在一起,再加上张先生读研几年时间,恰好高铭先生留校,两人相处的时间非常多,又因为当年研究生还要承担一定的教学任务,因此,那些年,他们可以说是北大田野发掘的主力军。
如此一样,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