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新会人,他并没有梁启超出名,完全是因为他不参与政治,只专注学界。
可就算如此,在52年的院系大调整,辅仁大学并入北师大以后,因为陈垣先生的威望太高了,直接担任北师大的校长。
陈垣先生这样的人,千年一遇有点夸张,但百年一遇却毫不夸张。
苏亦哪有这样的底气自比援庵先生。
宿先生提到陈垣更多是对他的揶揄,也算是另类的告诫了。
“学生何德何能怎敢自比援庵先生。”苏亦勇于认错。
“你不敢?你要是敢了,说不定为师还高看你一眼,既然你不敢了,就老老实实,专注考古吧。”宿先生冷哼。
不过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已经缓和了不说。
苏亦多少理解,宿先生为何对他生那么大的气。
估计是恨铁不成钢。
又担心他浪费自己的天赋吧。
担心他在其他史学领域上分心,而忽略了考古本身,最终本末倒置,忘他学的是考古,甚至还要继承他的衣钵研究佛教考古。
毕竟,苏亦他们这一届研究生是被宿先生用佛教考古的名义招入北大的。
作为宿白先生的弟子,要是连佛教考古都忽略了,以后恐怕要逐出师门了。
好在宿白先生他们到家中做客,绝对不是为了呵斥苏亦那么简单,如果仅仅如此,也不需要让马世昌他们仨人陪同了。
他让苏亦四人过来家中做客,除了劝诫之外,更多的是传道受业解惑。
研究生的培养跟本科生的培养最终不一样,不需要想本科生那样老老实实地去课堂上课,被动的接受知识,更多是主动的去学习自己的所研究的领域。
而导师更多是指引方向。
苏亦他们这一届研究生,只有四人。
宿白先生在培养他们的时候,就要花费更多的心思了。
而且,这种还是精英式的培养。
跟苏亦前世在云大读书的大班培养还不太一样。
当时,他们专业就是四十多人,经常会有大班上课,尤其是研一的时候,公开课程一大堆。
从某种意义来说跟本科生没啥两样。
当然,具体到学术导师,一届招生,最多也就是三四个人。
像系王瑶先生一样一年招收七个研究生的状况,基本上没有。
不过这种情况虽然夸张,但这七个研究生肯定也不全是王瑶先生全部指导,还需要配上副导师。
而且系哪些没法招收研究生的老师,肯定都参与指导培养,毕竟这些都是宝贝。
那么在学生刚入门的时候,导师应该怎么指导的啊?
当然就是列书单了。
先让学生去读书,然后写读书报告。
考古专业的研究生应该读书呢?
考古报告是最基本的,除此之外,还要读大量的文献。
尤其是佛教考古,各种中外佛教典籍都要熟读。
不过在研一阶段,却并没有那么苛刻。
尤其是典籍这部分,肯定是汉文典籍为主。
这个阶段要读的书,自然自家导数列出来的书单,而且,大部分都是早些年导数翻阅过认为有启迪意义的书籍。
在这个方面,就是导师的作用。
引领入门,然后指正错误,最后培养学生独立科研学术之路。
后世,有学者吐槽现在的学生过分听话,导师让干嘛就干嘛,没有一点自主学习探索之精神。
这种吐槽放到博士生或许合适,毕竟,如果博士生研究的方向跟导师偏离的话,或者说研究的方向更加细分不是导师关注的方向,那么反过来引领导师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硕士研究生,则没有这个能力。
除非花想多久的时间去专研自己的学术领域。
比如马世昌。
他待在敦煌十多年,要论对敦煌的了解,他肯定比宿白先生清楚。
所以在马世昌再次回到北大读研的时候,他研究的方向基本上就圈定在敦煌石窟寺考古之上了。
这种情况下,宿白先生最为放心的也就是马世昌。
所以他跟马世昌开的书单跟别人的不一样,更多是鼓励他学习法文,研究一下,巴黎的汉学着作。
比如之前苏亦提过的伯希和,他虽然从中国西域获取大量的佛教典籍以及壁画运回巴黎,但他在东方学上取得不俗的成就,被国际上誉为杰出的东方学者。
这个时候,苏亦才知道,宿白先生不仅懂日文,原来宿先生的法文也是相当不俗的。
这一点,等他离开朗润园,马世昌才顺势跟他提及宿白先生早年的求学经历。
出了朗润园,马世昌安慰苏亦,“宿先生,刚才的话,你不要介意,实际上,宿先生是担心你分心太多,生怕你走弯路,才告诫你要收心,但实际上,宿先生并非反对学生涉及广泛的。”
苏亦望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