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女儿分离的焦虑,被太妃埋怨的委屈,以及丈夫不在身边的无助,都未能让身处危境中的徐慕欢慌乱阵脚。
她清楚的感知到,有一股势力正四下埋伏,试图围猎长宁王府。
一旦她定力不够,露出怯懦的情绪,对手就会掐住这软肋要害,像拖走一头败兽般,将长宁王府拖入陷阱。
是日一早,徐慕欢再次应舒皇后召见,入未央宫请安。
“昨日早朝,以贾璜和御史台李温恪为首的数名官员,联名参了你弟弟徐闻和你妹夫肖彦松。”
“参徐闻不娶正妻,反纳贱籍女子入门,以妾代妻,混淆妻妾秩序,有违律例,败坏德行。”
“参肖彦松任人唯亲,以权谋私。”
参徐文嗣的罪状,慕欢心里有数,但怎么将以权谋私这样的罪状扣到肖彦松的头上去了。
“你有个小妹妹刚成亲吧?”
徐慕欢点了点头,答道:“四妹慕宜刚成婚不久,郎君姓谈,只是一个地方小吏,难道有什么关系吗?”
因俞珩领兵外出,慕欢被困在王府里信息不畅通,直到上个月才知道这桩亲事。
但一个地方小吏而已,连个不入流的芝麻官都不是,而且谈子为出身贫寒,这怎能算结党呢。
舒绾眉心微蹙,双肩微沉,说:“御史台的意思是,谈子为三试而不中,能进劝农司为吏全因肖彦松以权谋私。”
“而且举荐谈子为的人是礼部的蔡无厄,又参肖、蔡二人结党营私。”
对手真是不打无准备的仗,徐慕欢心想着,右眼狠狠地跳了两下。
右眼跳,有祸至。
看来不止是大祸将至,而是数祸接连而至。
猎杀长宁王府的人已经露出完全的面目了,就是唯太后马首是瞻的贾家、卓家。
“不止朝中的明枪,昨天太妃在埋怨我让阿元出家修道时无意间透露,赵国公府似乎私下向她表达过想娶阿元的意愿。”
舒绾一听,登时脸上浮现后怕的神色。
“之前太后有意让阿元嫁进贾家,看似咄咄逼人,其实都是迷惑的手段,这个赵国公府才是真实意图,她以为你会慌中乱择。”
徐慕欢也庆幸自己做决定够果断。
不然太妃以长辈的身份与赵国公府暗中过小定,再想悔婚可就正中敌人的下怀了。
徐慕欢咬牙切齿地说道:“这枚暗箭比起针对我大姐的那枚,丝毫不输其阴险。”
徐慕和被算计陷害的遭遇,吴不知在长宁王府一解除禁令后,便通过吴涯告知给了徐慕欢。
“娘娘,看来长宁王府要成为靶子了,太后一党不满新税法的箭都射了过来。”
长宁王府确实是最好的靶子。
首先俞珩是皇帝的左膀右臂,而且有姻亲关系的徐慕和、李继嗣二人是商人。
如果能俞珩能被私利私情困住手脚,无异于砍掉了陛下的一只臂膀。
若俞珩再因私利私情带头背刺,掣肘陛下,那户籍和新税两个法案都将受极大的影响。
“恐怕接下来针对宗璘还会有更严重的弹劾。”
“我也是随军十载的人,不是没见过针对将士军纪方面对元帅进行弹劾的事情。”
徐慕欢也是直白地说给舒绾听。
“宗璘深得陛下厚爱,从朔州时帐下效力,一直到从龙入京,他是陛下的信臣、宠臣。”
“为报陛下的知遇之恩,他也始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太后想要的,始终都是孤立陛下,从而让外戚和效忠于她的权臣控制朝野内外。”
“现在用离间计无疑是最好的时机。”
徐慕欢的一番话与昨晚俞铮同自己讲的几乎相同,所以舒绾握住了她的手。
“这就是陛下今日让我宣召你入宫的原因。”
“我们认识十几年了,陛下与十三不止君臣之情,还有兄弟之义。”
舒绾说着,眼中竟蓄起泪来。
“我知道,当年茂时未能封爵反而被贬一事,令潜邸不少旧部觉得寒心。”
“可陛下要安抚英国公,又要经营辽东,这无疑是最两全的决定。”
“茂时离京的前一夜,陛下密召他入宫送行,我也在场,那情景就像许多年前送他去宁远郡上任一样,我知道陛下的心从未变过,他是个长情的人。”
“现在矛头指向了十三——”
舒绾因落泪不止,哽咽了一下。
“你不要担忧。”
“不管面对怎样的离间,陛下都不会更改对十三的信任。”
徐慕欢被舒绾这番话感动的涕泗横流,但她也没有昏了头。
她必须要替俞珩把该说的话都说出来。
故忙起身,跪了下来,舒绾亦起身对着她蹲下身去。
徐慕欢用近乎虔诚的语气说:“宗璘遇陛下时不过是微末之人,为小人佞臣所陷害,郁郁不得志,陛下不嫌他卑鄙,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