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是敬和县主俞令光的生日,往年都要大操大办,但今年因朝廷出兵吐谷浑,国库钱粮破费,长公主不想因过个生日给女儿招来奢靡不俭的罪名。
虽然宴席不办了,但登门贺寿的人却丝毫没少。
一部分是素有交情的亲戚朋友,如之前在宫里待年的几位姑娘。
另一部分就是上赶着结交的,比如日后要进太子府的几位姑娘,毕竟将来要在内帷、太子妃的御下过活。
也有甚是骄矜没有来的,比如澹台郡主和贾煜。
“太好了,我以为今日见不到你了呢。”
芳菲一见明鸾便拉着她的手亲近起来。
太子大婚后,她与端王也快成婚,然后便要去封地,恐怕一年能回京一趟,与小姐妹见面的日子愈发少,故芳菲才如此珍惜。
“妹妹这个春天个子窜高了不少,如今与我差不多,再过阵子就要超过我了。”
明鸾发育慢些,个子长得晚,癸水也得也晚些。
但过了这个生日后总算显现出少女的风姿来,褪去了过多的稚嫩和幼态,仅余的些许青涩倒为她的将笄之年凭添许多风情。
“听说王府门前挂了避痘用的大红尺头,我母亲吩咐婆子去问候,才知道你两个弟弟都见喜出痘了,如今可痊愈了?”
明鸾接过丫头手里的茶,答道:“已经痊愈有些日子了。”
“本来我是出不来的,可母亲特地请示皇后娘娘,才许我代长宁府来长公主府给县主贺寿。”
长宁王带兵讨伐吐谷浑,府里的家眷未经请示不得擅自离府。
今日除了贺寿,内侍省将嫁衣和凤冠也送来请俞令光试穿,哪里不合身、不合心意,还有时间着各司局修改,故一帮女孩子围着她看嫁衣和凤冠。
屋子里还有不少供她择选的珠钗首饰,一时间场面好不热闹。
“你们两个又躲在一边开小会。”
冯月嫦飘了过来,拉着明鸾说:“你俩看见凤冠了吗?尚宫姑姑说上面嵌了几百颗宝石珍珠呢。”
“璀璨得都晃了我的眼。”
月嫦悄声地打趣了一句,“也不知咱们端王妃的凤冠长什么样?”
这话羞得芳菲一扭头不想理她。
明鸾看着隐在一众凤钗珠翠里无人欣赏的佛牌,说:“这个真好看。”
“这是水晶佛牌吗?”
月嫦和芳菲都觉得平平无奇,而且较于新娘子佩戴的霞帔凤冠等物,过于素净了些。
“这是玉佛牌”
明鸾喜玉,也算见过佳品,讲道:“剔透到如水晶般的冰种玉,还如此莹润,上面的观音多端庄柔美啊,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观音相了。”
听见有人如此称赞那佛牌,俞令光略略哂笑地说:“你也太少见多怪了,不过是一对玉佛牌罢。”
“我瞧着不够精致,真不知怎么搭配才好,嵌在项圈上显笨拙,当禁步也太不庄重。”
也许是今日众人都围着俞令光颂赞,令她过于骄傲了。
如同被赞美得开了屏的孔雀,傲慢地抖着自己鲜亮的尾屏。
“瞎闹!”
长公主突然不顾及外人在场怼了俞令光一句。
一时不仅敬和县主愣了,众人也都静了下来。
长公主又假惺惺地笑着说:“都要成亲了,也改不了小女孩儿爱赌气,耍性子的脾气。”
“你是看青鸾郡主说这对佛牌好看,就偏要唱反调,刚才不还跟我说一眼就相中了这佛牌,说它们好看的么。”
俞令光不曾夸过这对佛牌。
如此多璀璨夺目的珍宝,她怎么可能钟爱如此素净的物件。
但见母亲如此激动,俞令光也只勉强笑了下,顺着她说:“女儿故意跟郡主妹妹赌气,开玩笑呢。”
“这些都是太后和皇后精心预备的,每一样都好,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只是长公主的脸色仍黑着,俞令光愈发不明就里。
气氛冷了下来,众人也都悻悻的,没一会子便接二连三地找借口告辞。
分别前,明鸾还惴惴不安地问芳菲,“我是不是惹祸了?”
“我瞧长公主脸色都变了。”
芳菲不解地摇了下头,“那对佛牌有什么寓意吗?”
“为何敬和县主一说不喜欢它们,长公主就跟炸了毛的猫一般,还编出那样的谎来遮掩。”
明鸾撇了下嘴,说:“罢了,反正祸都惹了,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
送走了贺寿的人,杨尚宫也去花厅用膳歇息,只剩母女俩时长公主才拉着仍一头雾水的县主教训道:“那对佛牌上的观音是送子观音。”
“太宗与文明皇后合卺时佩戴的祥瑞之物,代代相传,太后特地请出来,留给你和太子大婚之夜时讨一个吉利,祝祷能像太宗和文明皇后那样多子多福。”
素来有人择玉,玉选主的说法。
俞令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