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慕欢只记得昨晚自己睡前絮絮叨叨说了一车话,什么时候睡着倒不记得,再一睁眼天就亮了。
大抵是听见动静儿,坐在抱厦里早起看书的俞珩走了过来,坐在床边。
“脸色有点不好看。”
他端详着徐慕欢说。
“腿还疼吗?”
慕欢动了下,觉得隐隐作疼,却只笑了没说实话,“不疼,可能是昨儿累的,再心力交瘁,所以脸色不好。”
结香听见里头说话,知道徐娘子起来了,便跟垂珠进去伺候洗漱。
“摆炕桌吧,我不想起。”
慕欢懒懒地挽了把头发,拿发带扎起来。
小海带着两个丫头进来摆炕桌菜,有两样粥,山药蛋黄、沙参山楂的,八珍鸭丝、鲜鱼酱等四五种小菜。
“你吃过了吗?”
她倚着软枕问。
“都几点了,我不饿,孩子们也饿了”,俞珩喝着茶笑了下。
他早去栖霞苑跟两个孩子一起吃的。
俞珩今天休沐却穿的很正式,想他是要出去,“晚饭还回来用吗?”
“说不好,我今日还得去趟衙门,刘大人和吴不知要跟我议事。”
“那晚还回来睡吗?”
慕欢是故意的,俞珩何曾不回家过,即使外头有酒筵,再晚也回来。
“不回来,我让濮阳在房门口搭个窝棚睡。”
俞珩说着伸手在她鼻尖掐了下,“还有力气更我顽笑,看来你这病歪是装的。”
听他这样说,慕欢忙放了手里的勺子,手捂了下脸颊。
“我是不是很憔悴啊,把镜子拿来给我照照。”
刚才俞珩就说她脸色不好,这会子又说她病歪。
徐慕欢今日确实憔悴,尤其这会子只穿了件素净的寝衣,只拿带挽了头发,额前颈侧的发稀碎的垂着。
但她五官出众,肤净眸清,未施粉黛时反倒更惹人怜爱。
“不用照,憔悴也好看,殊不知西子捧心、孙寿折腰,别有一番风情。”
“你见过头不梳的西子,衣衫不整的孙寿。”
徐慕欢嗔怪他一句。
“你既是今天有事要忙,别团在内房里了,我没什么不舒服,就是觉得懒,躺躺就好了。”
她知道俞珩是担心她,所以挺到现在还没走,就是想等她醒了,瞧瞧她的精神状态。
“那我走了。”
俞珩起身,走了两步又莫回来,“晚回来我给你带些旺记的糖霜枣泥糕吧。”
“你回来的晚,旺记的铺子都关了。”
“我去的时候路过先买些,放在车里,那东西又不怕放。”
慕欢‘嗯’了一声。
“那还想吃别的吗?”
见慕欢摇头,俞珩方才又去了。
用完早饭,徐慕欢捡起俞珩丢下的那本书来看,也不知是天气热了,还是她气儿不顺,只觉得憋闷。
“结香,把窗打开一会子。”
结香一开窗,竟见程娘子搀扶着太妃已经进了院子。
小山子也打起门口的席子回话说:“太妃和程娘子来了。”
慕欢想挣扎着起来,好歹抹两把头发,可她腿使不力气,除了挣出些汗来,只得又歪在软枕。
太妃还是第一次来虫鸣居。
一进门是有点小的正厅,与寻常人家正屋的正位放着会客用的桌椅不同,厅内除了墙挂了一整幅秋山行旅图,两边立了一对一人高的白瓷彩釉瓶子,里头插着雀翎之类的东西外并无家具。
倒是门口的月牙桌苫着水天碧的轻罗,头摆放着两盏烛台。
西边是下房,门帘挂起,里头放着一张罗汉床,炉烹着水,还有备茶用的一应茶具都搁在大案。
程娘子扶着太妃往东边门进,仍未到内房,是一间敞亮又宽敞的中屋。
临窗搁着一张插彩屏的罗汉床,开窗就能看见院子,墙根儿种的花草像是垫脚偷窥的小孩子,都冒出头来,伸手可触,窗挂着、爬着吊篮和枝枝蔓蔓。
床边缸里还养着几尾鱼,水面飘着两朵刚扔进去的花,另一边放着脸盆架。
床铺着干净的缎面褥子、盖巾,摆着腰枕、靠枕,里头的条几搁着烛台和线笸箩。
好像值夜的丫头们不在下房睡,倒在中屋歇着。
另一侧,墙壁挂了三幅画,是不同节气的行乐图,案有桌屏、玉器等几样摆设,倒也不十分奢靡。
反倒是博物架瓶子里头插的花和几盆盆景极美。
中屋西侧墙有几个了锁的大柜,因旁边立着能推的穿衣镜,猜那里头应该装的是穿戴之物。
那镜子背面的画与墙的对应,也是一幅节气行乐图,此时没扣整齐,露出一点子镜面。
东侧是梳妆台,旁边是亮格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