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吓唬那男子,说若是他不招出实话来,就以偷盗罪送去府衙过堂,且那香囊十分值钱,量刑时恐不轻。
又套他话,说是女方已经招认,他嘴硬也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
两相逼诱,再加那男子以唱曲谋生,凭一张俊俏的脸蛋儿赚钱,九翎刑罚里,偷盗和斗殴者都会在脸行黥刑,他恐日后失了谋生的本钱,这才供出实话来。
将万春苑里葛家三姊妹如何花八十两银召他来白日行奸苟且的事情全都吐了出来。
徐慕欢听罢都惊呆了。
她活了也快三十年了,头一次听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
徐慕欢深知这是家丑。
孀居的妾室花钱召男伎,还是三姐妹一齐,传出去王府别说女眷的脸面,整个家风都得跟着沦丧。
她现在有些后悔,当初俞珩说过要把这些人都打发了,她心里仁慈,愿意留的就没撵走。
如今真是不好收场。
“我已将此事回禀了太妃,除了打死你们三个再没别的办法。”
徐慕欢说出‘打死’两字时心里十分紧张。
她不是没见过死人,也不是没杀过人,可面对这三个女人时她心情复杂。
一听见要被打死,葛家三姐妹呜呜的挣扎,奈何被捆绑着动弹不得。
葛寒梅往前蹭了几下,想蹭前去说话。
徐慕欢示意月蔷摘去她堵嘴的手巾和勒子。
“徐王妃,千万饶命啊——”
“我那小妹子才二十岁,饶过我们这一遭吧。”
徐慕欢也知道,如果不是生计所迫,哪个女子自甘入贱籍去卖唱谋生。
她那小妹妹不卖进王府,也会卖去别人家,少不了被糟践。
“你们三个若是守不住想再嫁,来找我说明就是了,何必做出这样荒唐的事。”
“如今为了王府的声誉要打死你们三个,就算你们真的身世可怜,我也帮不忙。”
葛寒梅见徐慕欢不是个心黑手冷,铁石心肠的人,还有活命的转机,努力匍匐着蹭前去,伏在她脚边说:“王妃,事关性命,我们三个愿意立字据画押,日后若敢吐露半个字,过堂受通奸的责罚。”
“——王妃”
葛寒梅哭的气不接下气,“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那锦官呢?他日后若是以王府声誉来讹诈。”
“他不敢”
葛寒梅说的极为肯定。
“我们与他不过露水情缘,一锤子买卖,一无信物二无证人,且他就是做那个营生的,他敢讹谁。”
“你还说他没信物,那铜香囊不是你、你们中谁的。”
葛寒梅冤枉道:“那是他偷的,趁我们姐妹睡熟时偷走的,濮总管已抄检干净,我保证再无它物。”
“王妃,我们真是第一次,绝不是惯犯。”
徐慕欢有些心软了,她打算跟太妃求求情,将她们撵出去算了,何必非要她们性命呢。
靖熹斋如今为避太子名讳,改成了清熹斋。
徐慕欢那门前几级台阶时脚步千钧重。
“事情办好了没有?”
太妃怕程娘子面子挂不住,没有惊动她,见徐慕欢来了便问。
“母亲,要不将她们撵出去算了,我审过了”,慕欢说起话来不那么侃快,“确实是初犯,也没什么后患,她们仨愿意立字据画押,不会将此事传出去的。”
“你住口!”
太妃发起怒来,却也是狠压着嗓子,怕隔墙有耳。
“你是个极精明的人,说出这样的糊涂话来,油蒙了心了。”
徐慕欢也知道通奸是大事,且她们三个又十分过分,传出去王府的名声就彻底完了。
“——母亲,那、那可是三条人命啊。”
“不打死她们三个,又不知道牵扯多少人命!”
太妃冷着脸十分坚决。
“你不去心疼王府里清白女眷的声誉被毁,却心疼那三个不知廉耻的贱人。”
太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指了下徐慕欢教训道:“我对你本是有改观的,觉得你是个读了不少书又家教不错,万事有决断的人,之前不该小瞧了你,可你这件事儿办的真令人失望又生气。”
“我也不用你去,自有堪用的人。”
太妃示意孙嬷嬷前,耳语地吩咐给她什么话,孙嬷嬷直点头的下去了。
“你现在就去祠堂给我罚跪,什么时候想明白错哪儿,什么时候回去。”
徐慕欢不敢违逆,只起身领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