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明鹭和俞瑞见面,还要从俞璋的灵堂上说起……
跪着是真累啊,两条腿一会儿酸麻一会儿僵硬,一会儿又要没知觉了,明鹭悄悄的在宽大的麻衣孝服里偷懒,将小腿向外撇,大腿着地,感觉血一下子回过来舒坦多了。
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来吊唁,明鹭心里没有一点哀戚,只觉得有点厌烦,她只要一打呵欠,马婆子就用手拉她的胳膊,怕她打瞌睡遭来客笑话。
明鹭在疲惫、厌烦的空当儿只有一点担心,那就是父亲死了,她是不是就做不成王府的千金了?二叔以后她的月银用度是不是就要缩减了?
至少得有两年多的时间她不能去参加探春宴,也不能去斗花赏灯,真是没趣。
二叔和二婶有自己的女儿,他们是不会把自己当成亲生女儿看待的,二婶向来厉害,若她掌家宅,怕是祖母和母亲都要惧怕她的,连带自己也要收敛。
“齐王携子吊唁!”
明鹭赶紧又跪直了身体,孝帽太大了,一叩头就垂下来将她的眼睛都遮挡住,她伸手向上正了正,这才看见眼前竟有一双男人的脚,她大着胆子再往上瞧,原来是一个年轻公子正朝自己作揖还礼。
明鹭从没见过其他男人,母亲不许她跟男子往来,所以她下意识的收回了自己的眼神,这一瞬的对视,明鹭觉得眼前这个男人长得真不错。
她缓缓地抬眸又去瞧他,他也正盯着自己看呢。
真是斯文白净,颀长潇洒,明鹭想起戏文里登场的那些公子,都是这样书生气的打扮。
齐王正与二婶婶说话,他正哭自己的父亲呢,明鹭缓缓地移眸又瞟了一眼他,他竟然还盯着自己看呢。
明鹭脸颊一下子羞红了,这人真是的,竟盯着人看起来没完,眸光还那样的清澄明亮,含情脉脉的,她借着用袖子揾泪,遮住自己绯红的颊,只用一双楚楚动人的眸瞟了他一眼。
他嘴角浮起了笑意来,明鹭更羞涩了,用宽大的袖遮住自己也微微笑起的唇,可她眼中的笑意挡不住,那公子看得清楚。
那日后明鹭就一直在想那个男人的样子,她让青叶去打听,打听那个男人身份,她怎么不知道齐王有个这样年轻的儿子,齐王的儿子不都讨了娘子成了亲。
“姑娘,公子是齐王幼子,哥儿里行四,但大家都叫他八郎,他上头还有三个哥哥四个姐姐,母亲就是前些年过世的齐王妃。”
“前一个齐王妃不是于娘子么?”
青叶小声的说:“于娘子和汪娘子中间还有一个孙氏,就是公子的生母,这四个姐姐都是孙王妃生的,直到生了公子不久就没了,不是个寿长的,也有人说是生育所累才死的,后来才讨了汪娘子。”
“那你还打听到了其他的?”明鹭绞着帕子羞涩的问,两颊各一团红云。
“公子今年二八年华,最喜欢诗文听曲,还会唱昆曲呢。”
“他也喜欢听曲子?”明鹭脸更红了几分,声音忽又低了下来。
青叶这回干脆伏在她的耳边小声说:“过几日咱们府上还席,姑娘何不请他来。”
“你就会乱讲话,我怎么去请他。”
青叶是个小丫头,比明鹭大不了一两岁,她也不懂这些男女之事,只是后头廊下那些不要脸的风流媳妇教给她的,就在她使银钱去问那些媳妇时,她们玩笑出的主意。
“青枝能出门去,姑娘何不托她带句话给那头,请他来还席,再在剪烛小院那边见上一面也不枉费筹谋一番。”
“死丫头,这些话都是谁教给你的?”
明鹭既羞涩又心里活动,假意的打了青叶一下。
“都是廊下那个做帽子的裁缝老五媳妇告诉我的!”
明鹭思前想后,从自己的鉴妆匣子里拿出一根金簪来给了青叶,“你把这个给青枝,让她想办法去齐王府找四公子传话,别被他人知道了才好。”
“欸,奴婢知道了!”青叶拿着簪子跑的倒是快。
盼呐!盼呐!感觉自己都苍老了好几岁,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
终于是等到了还席的日子,“你确定他真能来?”
明鹭正梳头发,她不能装扮,只能把头梳的好看些。
“青枝姐姐就是这么说的,让姑娘放心吧!”
明鹭心里跳的愈发的快,越是见宾客入府就越是紧张,席间她挨着母亲和二婶婶坐,全然无吃东西的心思,大人们说话她也不入心,只盼着青叶什么时候给她打眼色。
“诶呦!我肚子疼,母亲我想回去躺一会儿。”
一回头看见青叶朝自己点头,她就赶紧装病,她来了月事了,偶有肚子疼母亲也不怀疑,只赶紧让马婆子扶她回去歇着。
“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就好,让青叶陪我,一堆人簇拥着出去倒觉得出事了一样,多不好看。”
程寻意还很安慰明鹭能这样识大体,平日里她如此娇惯,难得一夜长大般懂事,只叫青叶过来扶她回去歇着,再吩咐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