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她骂你夜叉精!还是巡海夜叉精!这是传过来的,没传过来的还不知道多难听呢!”
坐在中屋看书喝茶的俞珩听见月蔷的话一口茶喷出来,把书撂回了榻旁的书架子上,绕进内室,“在朔州时明明是河东狮,回京怎么又封了个夜叉精,你瞧瞧我,都半夜搂着会七十二变的哪路神仙睡觉!”
她被骂了,他还在那里说风凉话,慕欢气的拿起书案上的名章朝他丢。
“别摔章子啊”,俞珩身手敏捷的接住,“少了章子,夫人拿什么去巡海。”
慕欢起来要去掐他,外面守门的丫鬟禀道:“奶娘领着大姐儿和哥儿来了!”
“娘亲!娘亲!”
阿元过了年也八岁了,由奶娘领着,一进门便跑进来抱住了慕欢的腿,张手要抱,穿着一身素色镶黑的翻毛帽子,白净净的脸一双大眼睛。
明澈才满二十四个月,这小子语迟,刚说话连贯些,奶娘抱着,给戴了一个白兔毛的帽子,一直包住下颌,见了慕欢也张手蹬着腿要抱。
阿元重的慕欢可抱不动了,俞珩抱起她在白净的脸上狠亲了一口。
阿元虽是个女儿,可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还是去朔州后生的,俞珩从心里偏疼些,给个小子都不换。
“大姐儿怎么都不肯睡,说是要给大娘子和二爷请安,我就领过来了。”奶娘笑嘻嘻的说道。
“二哥儿还小,晚上不宜走动,今晚就别抱回去了”,慕欢吩咐月蔷将小床安置妥当。
“娘亲,我也不要回去,我也还小!”阿元小手捏着他爹的耳朵娇声娇气的说。
“你呀可不小了,开了春就要去书塾读书了,入了学就是大孩子。”慕欢将有点困了的明澈给奶娘哄,安置在小床上。
“那我今晚也得在虫鸣居睡!”
阿元头埋进他爹的怀里,赖住不肯松手的样子。
“要不就不回去了吧,让奶娘住在外面守着。”这几日忙活东院的事儿,没见两个孩子俞珩也是想得很。
“就听你的”,慕欢在阿元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两个孩子都睡沉了两人方才回了里屋,“阿元是真像我,我娘说,我小时候也这么缠人,有时候奶娘看不住我,便偷偷的往丘山堂跑,有时候以为是闹耗子,一掀开床帐,就看见我蹲在床边瞪着大眼睛,吓得心都要跳出来。”
俞珩看她心情不错,摩挲着她的后背,有点期期艾艾的说道:“欢儿,有件事跟你说…肖彦松回京了,吏部经考绩举荐,陛下封他做兰台御史中丞,打宥祈年间出京他也在西川做官十载有余,现在正是用人之际。”
“那慕礼也得回京吧”,慕欢打断他的话,她为什么要听那么多关于肖彦松的事情,她应该关心的不是只有自己的妹妹么。
而且她与肖彦松那些档子旧事,只要俞珩不在意,自己有什么好牵顾的,若是怕她跟慕礼尴尬就更多余了,与自己的亲妹子还能叫一个男人给疏远了。
“对”,俞珩点了头,“陛下还赐了宅子,就在五官街,明儿应该到了。”
慕欢心想以礼儿的性情,回京怎么连封书信也没有,原来是肖彦松早就跟俞珩通过了。
慕欢想了想,那个位置空置的宅子倒是不少,虽不是极为阔气,倒是规整,“那好呀,日后走动也方便,慕礼前几年与我往来书信时还担忧过,那时我们在朔州,她在西川,哪里都是辛苦之地,说是慕宜嫁出去了母亲该怎么办,这下子好了,接到京城来。”
慕欢喜欢俞珩暖烘烘的身体,钻进他被子,窝在他怀里,耳朵贴近了他身体,俞珩一说话,声音便极近,“我记得王府有一处别苑在城西,叫春风别苑,改日你去看看,若是还满意就收拾出来留给你母亲住,可还行?”
“好,都听你的”,慕欢倦倦的阖了眼,倒是心里美滋滋的。
“还有一件事。”
慕欢见他说话不爽快,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望着他看。
“就上个月,我收到了你父亲的书信,央着我将徐文嗣接到京中来,我应下了,几日前来信儿已经从明州出发了,也是明天到。”
慕欢那双极漂亮的眼睛突然带了愠色,怔愣的盯着他。
“他来做什么?”好一会子的沉默,慕欢坐起来冷声问道,“你接他来干什么?”
怕吵着外面的孩子,俞珩压低了声音,“他不是年少便中了秀才嘛,你父亲便觉得可塑,写了信给我,想我将徐文嗣带到京中来求学,一朝中举也能去考个功名,你若是不高兴,我将他安排在外处,保证头影儿不在你面前露。”
俞珩也坐起来,拿被子给她披上,免得她着凉,却被慕欢用手打开,依旧是冷着脸。
“那你还跟我说干什么?”
“我…我这不是怕你知道我瞒了你更生气嘛,我也不好回绝岳父大人。”
她双眸盈盈的,蓄满了眼泪,一扭头,泪就流了满面。
“我现在就不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