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职位都不够资格来这场筵席,到现在不过三月,他还只是徒河城最基层的民官,甚至连亭长都不是,而是亭长手下的从事,每日忙碌奔走,发告通知,统计数据。
而今天在座的,是徒河各部门的老大,以及其他各个县城的县令,还有七卫兵马以及骁骑营的封号校尉,绝对的将军府军政核心高层聚会。他一个托庇于此的外人,一个最基层的民官,能在这样的场合坐末席,已经是王大将军给他的最高礼遇了。
能到今天的份上,已经没有傻子了,或许华佗是无心之言,但王大将军说的话那就是警告了。但其话语之中透露出来的江山已经在手的自信,比起刚来时同大将军的谈话,刘备当然习以为常,他已经接受了王言这个反贼的狂言,但是令他诧异的是,这里坐着的高层同样毫不怀疑,好像本该如此一样的理所当然。
这是十分可怕的一件事,因为这代表着目前王言麾下的强大凝聚力。
而过去的三个月,他深入基层,跟百姓深入接触,更明确的了解到当今的辽东富裕到了什么程度。
家家有余粮,每日两餐,早稠粥,晚干饭。有鸡鸭鹅三五只,每月可食鸡子若干。有豚一只,岁末养肥杀之,可自食亦可发卖。街市有将军府粮油盐糖店,盐廉价,粮平价,菜籽油高价,糖价最高。
有酒食店,百姓月余可食一餐。有布店,百姓皆能负担粗布麻衣。虽有绫罗绸缎,购者甚少。有市场,贩卖皮货、山货及百姓自种蔬菜瓜果。有鱼铺,乃于海河之中捕捞而来,民皆能负担。绥中、徒河、房县、平郭近海,价廉且得鲜食,往北贩运损耗,价贵,然民亦能负担。
最富者乃徒河百姓,不过也只是多了鸡鸭鹅猪等等。相对来说,在襄平、玄菟的百姓背靠大山,亦有山珍所获,都能补贴。两相一平衡,倒也没什么了。至于住在中间的百姓,南北行商往来,都要路过的,价格也是适中。此外还有人在县城进货,或是挑着担子,或是推着小车,在各个村子里卖,也能多些进项,大将军治下整体的物价平抑做的相当到位。
刘备可以肯定的说,辽东百姓是最富裕的,因为随便拉出来一家都比他当初的生活好。就整个中国的情况而言,经历过了先前的黄巾,以及这些年从没消停的各种的黄巾溃兵、泰山贼之类的各种乱,各处的赋税都更重了,现在百姓的生活甚至都没有他那时候好。
而更让刘备惊讶的是,他接触过的每一个百姓,上到五六十岁的老人,下到三四岁的稚童,对于王言的崇敬是十分极端的,几乎可以说奉若神明。不过他转念一想,若他是多艰的百姓,在王大将军的带领下,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他也会如此。
另外在军队方面,先前休沐时候,他与两个好弟弟共聚一处说着辽东如何如何,关、张说的军队内部情况,更令他大吃一惊。每日三餐干饭,半月一顿肉,训练强度极大,军阵配合十分强大,军卒战斗欲望相当旺盛,战斗力十分彪悍。武备不仅齐全,而且质地更好,更加的坚韧。
同样的,这些军卒对王言更加的迷信崇拜,他们平常聊天,基本就是大将军如何如何。而且晚间吃了晚饭之后,从军执事还要组织军卒学习认字,就照着印发的军规以及民政法规学习,偶尔从军执事还要讲一讲将军府又发布了什么政策,详细的解释一下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之类的。
这样的队伍,要说没有战斗力,那是不可能的。不只有战斗力,而且是有十分强大的战斗力。都不说思想上的问题,单就吃喝这一点,纵然放纵军队抢掠百姓也抢不出这种水平的吃喝。
至于他的两个好弟弟,则是在上月,随着骑兵杀奔草原了。
坐于末席的刘备无心歌舞,心中闪过各种心思,连吃到嘴里的食物也没什么味道……
歌停,舞罢,王言抚着已经养出来的短须,含笑点头:“辽东苦寒之地,无歌舞雅乐,孟光思虑周到。”
“不瞒将军,此非吾意,乃主母之意也。主母饱读诗书,尤爱歌舞,因此陪嫁而来。”甄晟拱了拱手,笑着回答。
王言挑了挑眉,他打算筵席散去之后,仔细欣赏一下……
“此行来之甚好,吾辽东军民不知音、不识乐、不明舞,整日劳苦,亦当赏此歌舞雅乐。既夫人爱歌舞,当立歌舞部,多召歌者、舞者、乐者,编排奋发精神之新歌舞,于军中、县城演奏,教吾百姓都能观赏。孟光,此事便交与汝,寻地开府,供歌舞部作业,具体如何,来日夫人与汝相商。”
“是,将军。”
王言点了点头,又看向老老实实站在场中,但却难掩惊愕的舞姬乐工,说道:“汝等非贱者,更非贵者,与黔首百姓并无不同,编排新歌舞需谨记,教吾军民喜乐方为上上,切勿自矜风雅,自绝于民。”
“谨遵大将军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