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咚咚咚咚咚的一阵过后,猝然停顿,接着咚咚两声,厚重、低沉的鼓声震荡四野。
军旗、鼓号,乃是军阵必备,是为传递消息,下达命令。此时乃是后军鼓将见旗号,遂敲鼓,急促鼓号属于‘预备’命令,意味让军卒做好准备。接着重重的的咚咚两声,而后戛然而止,便是号令,闻鼓停,待三息,自当执行命令。
随着两声鼓息,威武卫六千余军将齐声大喝:“苍天不彰,刘汉无道,我等自建家园,自活性命,劝尔等明晰形势,勿做困兽之斗,犹死挣扎,宜当大开城门,迎我义师,与我一道,共克时艰,共谋未来。我等不杀黎民,只杀欺民虐民霸民之不义。尔等军将,与我等同出黔首寒微,焉为役使我等之贼搏命乎?
与尔等一个时辰,彼时不降,则破城摧家,悔之晚矣。良言既告,勿谓言之不预,思之,慎之。”
一连三遍,语气铿锵,杀气腾腾。过了这么久,一路行军、练兵、打仗,又从六万余人之中择优遴选,军将已经养出了几分气势。
不过也是小打小闹,自涿郡三百黄巾起兵始,经历的最大一场战役,就是在令支城外,由当时的六千英武卫与刘备的三千兵马打了一场野战,还被刘备打穿了。
只不过当时是以领兵五百余的军侯为主,各自为战,没有统筹,并没有发挥出六千兵马的威力。当然现在也是一样,手下无大将,王言还是只能直接跨数级指挥军侯作战单位。
但现在的军侯,不是两个月之前可比的了。王言偶尔给他们开班上课,传授战阵之道,即便没有敌手,急行军、扫山、侦查等等也是能锻炼的。往死了使唤两月,总也该有几分长进。至少现在五百人的战斗力是能保证的。更高一级的都尉,还得慢慢练。毕竟到了都尉这一级别,已经算是中级武将,领着将近两千人打仗,涉及到更高要求的管理、统筹,不是随便就能成的。
统率大军的感觉,其实是相当好的。这跟开公司绝对不一样,因为权力并没有达到极致。现在此处六千威武卫军士,后方还有四千民兵,再后还有预备着的官吏、老农、工匠等等,性命全系于王大将军一身。他说杀谁,就能杀谁,他想如何,就能如何,这是他的威势……
接续战况,且说徒河县令姓李名拙字子巧,乃幽州渔阳人,出身寒门,得友人推荐,任徒河县令已四年。
李拙但见城下军威,惶恐不已,问左右道:“今王贼来攻,汝等有何良策?”
城楼之上,众皆默然,无人应答。
王贼荼毒千里,自安次壮大,一路破堡摧城无数,席卷数十万众。如此动静,更早有流民惧兵祸往辽东逃命,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王贼未到,刘焉便有令至此,要辽东军将与王贼周旋半年,只待冰雪消融,必发大军来援,一战而定。但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贼兵,再看看他们自己的那点儿兵马,这似乎并不是多难选择的问题。
默然许久,终于一人拱手说话:“大人,吾以为当早降矣。据斥候游商所言,王贼有兵十万之众,今来军六千,然我城中守军不过三千。敌我悬殊,我等实在难挡。刘幽州令我等坚守半年,然王贼来我徒河城下,千里之途,然则辽西太守精兵何在?可有人阻王贼三日乎?
吾徒河乃辽西要塞,扼东北之咽喉,北可攻辽东、玄菟,乃至蛮夷之地,南则可下幽州,进兵中原,如此咽喉要地,王贼必死战来攻。
王贼此来千里,途中官吏豪族戮杀大半,以王贼之言,乃欺民虐民霸民之徒。大人如何,当自有计较。我等军卒在此,不过逞凶蛮夷而已,料大将军必不与我等计较。大人若不降,我等只得以大人做进身之阶矣。”
说话之人前一刻还说‘王贼’,说到要投降了,一下就变了‘大将军’,说起‘大将军’之时还遥遥对城下拱手。
此人乃此地领兵都尉,郭亮,汉人,其统率一千兵马,负责徒河城坊及周边乌桓事。言城中兵马三千,乃是因有昌黎援兵两千。言说让他们先顶住一阵,后方兵马不日来援。
辽东成建制的军队,基本上都是如此,上级长官为护乌桓校尉,西汉时所置,当时乌桓人被安置在上谷、渔阳、右北平、辽东等郡塞外,为防止内附之乌桓人再联结匈奴,以乱中华,故而有了护乌桓校尉。
如今三百多年过去,随着民族交流愈深,乌桓人这才进入了内部郡城,按照汉人的模样生活。进来的种地耕田,有的仍旧牧马,外面的则继续游牧。
是以城中三千兵马,有两千乌桓兵。
他们先前只是听说王贼如何如何,如今兵临城下,都知道刘焉忽悠人呢。他们口中的王贼兵马,兵多势众,军阵严明,虽甲胄不齐,然皆有甲胄。更有攻城云梯,投石车,破门锤等攻城器具,一个个摩拳擦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