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完全继承了前世的良好的生活习惯,天微亮就准时起床,将自己收拾利索后,开始活动筋骨。
若非对扬州城不熟悉,早就绕着集市跑开了。
晨跑,是李信从少年时,难得坚持下来的良好习惯。
没过多久,香香如往常一样,过来喊他前去用早饭。
等他来到膳厅,只见苏母跟苏苏坐在那,却不见苏老爷跟苏宁。
正当李信略感疑惑之际,苏宁这小子在丫鬟的搀扶下,一瘸一拐走了过来。
看到这小子这副模样,李信嘴角微勾,露出一个浅笑,真是自作自受,换做自个儿摊上这么一个逆子,何止是将他揍得半死,必定毫不犹豫将他重新塞回娘胎,回炉重造。
昨天下午坐在长廊的台阶上,百无聊赖地听着香香跟他说起苏家的一些琐碎趣事,忽然就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哭声从门外传来。
片刻后,一个熊孩子抱着头跟小旋风似的,一阵狼嚎跑了进来,随后又苏明远手里挥着一根竹条,凌空发出肃杀声,追着苏宁就一顿抽。
顿时苏府上下一阵鸡飞狗跳,苏明远就像是战场上的老杀才,将痛哭喊娘的苏宁当成了仇敌,大有一刀将其斩于马下的阵势。
直接是抽红了眼,最后连同将劝阻的苏母也抽了一顿。
看的李信看得是一阵心惊,最后更是一阵长叹,拖娘下水,活生生的坑娘啊。
而事情是这样的,昨日苏宁见老爹带着管家出了门,前来授课的夫子因为有要事在身,给他布置了一些功课也随后离去,这小犊子见没人约束,就偷偷跑了出去。
在街头跟着一些同龄孩子玩着正欢,忽然发现苏明远提前回府,黑着脸朝他走来。
苏宁这下就急了,让老爹逮着他在念书的时候偷跑出来,还不抽死他,于是想到夫子前几天的教诲,成事者,当临危不乱,以不变应万变。
于是小袖一甩,小短腿一迈,走到苏明远的面前,小下巴仰天四十五度,强自镇定的率先开了口。
“叔,你找谁?”
苏明远双目圆睁,这一声叔让他愣住了,回过神就怒火攻心,直接暴走。
奶奶的,你倒是帮你娘给你老子扣了一顶好绿帽子……
不抽死你,你还不知道你爹是谁。
然后就在大街上,上演了老子追杀逆子的一幕,让路边无数人瞠目咋舌。
苏宁被揍的很惨,鼻青脸肿,坐在饭桌上,垂着头,吃了两口粥拿了一个馒头,又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期间一言不发,直到小小身影在众人的注视下,渐行渐远。
苏母瞧见儿子这副模样,心疼的都快哭出来了,也丢下碗筷跟了出去。
李信转过目光,与身边的苏苏一阵相视,随后又看了看饭桌,忽然很不厚道的笑了。
有趣的一家人。
如果将这几天,时常在背后议论他的那个四旬厨娘的肚兜塞进老丈人的枕头下,会不会变的更有趣?
算了,男人要心胸宽阔,要厚道……
……
苏明远一夜未归,直到次日傍晚他才回到苏府。
身后仍然跟着老管家,不过在苏明远的脸上再也不见往日苦闷,满脸愁容化作春风,像是一头获取到交配权的野猪,一举一动都带着兴奋。
显然在他销声匿迹的一天一夜中发生了不得的大事,扭转了他的人生观或者事业观,不然不可能让一个即将奔四的老大叔走路带风。
兴奋的还有老管家,一脸笑容都压抑不住,一张褶子脸都挤成了菊花。
府中上下,见到老爷和老管家如此模样,不由都侧目愕然,要不是了解自家老爷的性取向,都怀疑这两人一天一夜是不是短袖取欢,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李信看得也有些发愣,苏明远似乎也有所察觉,目光望向长廊,看到坐在台阶上的李信,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换做一天前,他也会跟众人一样,将李信当成失魂症患者,只知道仰头望天,但经过昨夜苏苏带给他的三张纸,跟管家的连夜尝试,事后他发现李信并不是他所看到那样。
在他木讷沉默的表情下掩饰着大智慧。
苏家无法解开的困境在他眼里却算不上什么,三张纸不仅将苏家从困境拉出,还将其推上一个新的高度,女儿招来的女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昨夜在作坊时,将煤面按照相应的比例混合黄泥之类的东西,成功制作出成品煤块跟蜂窝煤,经过测试,可燃度并不亚于开采出来的煤块,旋即在心底琢磨起李信。
仔细一想,豁然发现他对这个上门女婿知之甚少,甚至祖籍何处,家境如何等等,都一无所知。
唯独知道的,就是他接了女儿的绣球,被周家人打成重伤,从而患了脑疾,忘记了很多事,初愈后整个人都木木讷讷的傻坐在院子里。
苏明远快步朝着李信走了过去,脸上的笑容透露着和善,带着感激率先开了口,“贤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