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的进去,直愣愣盯着自家老子,好半晌才在旁人的提醒下,浑浑噩噩躬身应了,又牵线木偶似的被丫鬟婆子送回了家中。
焦顺在桌上冷眼旁观,先是纳闷皇帝不是龙体抱恙吗,却怎么这时候宣宝玉进宫见驾?
不过很快他就想通了这一节。
皇帝这时候召宝玉进宫,只怕就是为了辟谣,借此粉碎外间有皇帝病重的传闻。
当然
也有可能是为了欲盖弥彰。
希望是前者吧。
焦顺对皇帝的病情虽也颇为关切,但他可不会傻到明目张胆的去窥探这种机密。
却说宝玉走后,厅内虽是丝竹依旧,众人却都没了亮相。
被皇帝召入宫中过节,自然是天大的殊荣。
然而伴君如伴虎,谁能保证这殊荣不会变成灭顶之灾?
尤其被召入宫内的,还是贾宝玉这样熊名昭著的半大孩子,真要是不过脑子惹出什么祸事来,只怕全家都要跟着遭殃!
故此连老太太在内,众人都是忧心忡忡。
但内中却也不乏例外。
譬如说王熙凤,宝玉入宫的事情虽然兹事体大,但她现下最关心的,还是贾琏到底有没有外室!
混迹在女眷群众,时不时偷眼打量贾琏,心下却是攒了满腹的妒火。
好容易瞧见焦顺告罪离席,似是要出去方便,她忙冲平儿使了个眼色,催促平儿赶紧跟上去,也好把事情托给焦顺去查问。
平儿原是想晚上在赴约,但既被王熙凤催促,自也不能无动于衷,于是同焦顺一先一后的出了大花厅。
等出了花厅,见外面还有不少仆役,焦顺身边也有两个逢迎的小厮,平儿就没往他跟前凑,只随便选了个相熟的招呼了两声,然后调头往僻静处行去。
焦顺本是受不住里面气闷,所以想出来躲躲清净,这突然听到平儿的声音,又用眼角余光扫见她的去处,心下登时了然。
仗着在宁国府里时常出入,他并没有跟在平儿后面,而是选了相反的方向,然后才七拐八绕的寻了过去。
等到了一处转角,果见平儿正俏立在菊花丛前腼腆轻笑。
焦顺大步流星欺到近前,她下意识退了半步,将十根葱绿指头交叠在平摊的小腹上,软绵绵的道:“奶奶让我传话,说是大老爷夫妇包藏祸心,让你不要被他们蒙骗了。”
她一贯是个爽利人,此时却禁不住露出了小儿女的羞态来。
“姐姐放心,我自有算计。”
焦顺直勾勾的往她身上扫荡,那目光又似会拐弯儿一样见缝就钻。
平儿被他瞧的不自在,羞羞的侧了身子,不想那贼眼睛又钉在了前凸后翘上,只好低垂了头颈愈发软糯的道:“奶奶还吩咐,让你帮着再外面访查访查,看二爷是不是置办了外室。”
焦顺闻言却是一愣,暗道莫非贾琏这时候,就已经和尤二姐勾搭上了?
可也没听尤氏说过啊?
正纳闷呢,平儿却将纤腰一扭,口不应心的道:“话都带到了,我、我去回禀报二奶奶了。”
“姐姐别走啊!”
焦顺急忙拦住,嘿笑道:“我早已经打探过了,梨香院的小戏子们都在这边儿,那屋里已经落了锁,别院里也都遣散了,咱们这时候去,倒比晚上还方便些呢。”
“你”
平儿听了这话,直唬的腹中心肝乱跳,急忙了掩了胸口,羞道:“你浑说什么,这大白天的,怎就敢”
焦顺立刻打岔:“就是青天白日,才不至认错了人呢!”
说着,深施了一礼:“我这就去那洞里等着,姐姐一日不到,我就等上一日若一月不到,我死在里面,那魂儿也要候着姐姐!若一年也不到,我就化作那望妻石”
“呸”
平儿羞道:“你只会哄人!”
焦顺嘿嘿笑着,丢下句反正我只等着姐姐,躬身倒退两步,转身扬长而去。
平儿目送他远去,又咬着银牙在花坛前徘徊半晌,终究一跺脚奔着梨香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