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到了偏厅之内。
王子腾在主位上落了座,因想着过会儿孙绍祖就要到了,便对焦顺道:“你且先侍立在一旁,等我打发走那孙绍祖,咱们再论其它。”
焦顺还能如何?
自是恭声应了,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到了王子腾身侧不远处。
谁知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那孙绍祖的踪影。
王子腾心下暗恼的同时,注意力就转到了焦顺身上,略一沉吟,突然问道:“此事若依你,该如何解决?”
啧
这算不算是报应?
当初给邢夫人出主意的时候,焦顺可没想过还要负责收尾。
但王子腾既然问了,他总不能不答。
当即一面开动脑筋,一面小心探问:“却不知赦老爷准备如何应对?”
既是王子腾当面考校,焦顺自然不可能反问王子腾准备如何应对,故此便问起了贾赦这苦主。
当然了,他也知道贾赦绝不可能有什么解决的办法,问这话也只是为了拖延一些时间,好挤出些时间深思熟虑罢了。
“哼!”
王子腾轻哼一声,略带讥讽的道:“恩候兄素来心宽,自不会在意这些许冒犯,准备紧守门户以待其怪自败。”
简单翻译一下,这话说的是:贾赦这厮没羞没臊,压根不在乎什么骂名,打算宅在家一段时间的当缩头乌龟,拖到孙绍祖不得不去云南赴任。
这法子果然很贾赦。
真正达到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程度。
可惜贾母等人还是要脸的,否则也不会专程求到王子腾头上。
现下王子腾当面约见孙绍祖,显然是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
而且这法子对他而言,必然不会太过为难,否则也没法在短短时间内就敲定下来。
按照这个思路,焦顺很快想到了突破口,然后先卖了个关子:“以顺看来,此事无解。”
“嗯?”
王子腾闻言眉头微皱,又听焦顺继续道:“但太尉大人既然出面,那此事便易如反掌了。”
听了这话,王子腾非但不喜,反而愈发皱紧了眉头,心下对焦顺的表现颇有些失望,他要的是能揣摩圣意的助力,却不是什么溜须拍马之辈。
不过这两句只是焦顺的铺垫罢了,他随即又正色道:“太尉大人受命重建水师以备夷人卷土重来,这等与西夷有仇的忠义之辈,岂不正是大人继续的将才?”
“东南之盛远非云贵可比,且有太尉大人看顾,建功立业易如反掌,料那孙绍祖必然不会拒绝,如此一来,他与赦老爷之间的误会自然也就消解了。”
这番话一出,王子腾登时又改了观感,甚至略有些震惊。
盖因焦顺这番谋划,恰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若是个久在官场积年老臣,在短时间里推断出这些,倒也还不算稀奇,偏这焦顺现今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进入官场也才半年
怪道面圣时,皇帝曾称赞焦顺虽出身低微,却能跳出桎梏、放眼天下。
一时间,王子腾倒生出些悔意来。
若早知道焦顺有此能为,当初就不该让来家做陪房,留在家中辅佐妻儿,自己也就不用时时牵挂、放心不下了。
不过转念又一想,若来家父子不曾陪嫁到荣国府里,也未必就能在一众老仆中脱颖而出,说不定反而被蹉跎埋没了。
于是也就不再计较这些,只是坚定了要拉拢焦顺的念头如果合适的话,甚至可以让其成为自己在京城的利益代言人。
但与此同时
王子腾一面微微颔首,一面却道:“陛下果然慧眼如炬,好了,你自去忙你的就是初五若有闲,不妨回家里坐坐。”
听了这话,焦顺一时有些莫名其妙,这把自己叫来作陪,却没等孙绍祖赶到,就又要把自己打发走,到底是什么意思?
“哈哈。”
见焦顺愕然,王子腾忽的哈哈一笑,捻须道:“老夫要与那孙绍祖说的,正与你方才所言一般无二,你若在场旁观,老夫岂如同是在鹦鹉学舌?届时只怕彼此都不自在,还不如先打发了你,再与他谈。”
焦顺这才恍然,忙讪笑着躬身告退。
等出了偏厅,他却禁不住有些发起愁来,说什么初五若是有闲,自己就算是再咱么忙,难道还敢爽约不成?
瞧这意思,王太尉是笃定要拉拢自己了。
如此一来,以双方地位的差距,以及旧日的关系,想要按照先前设想的那样,尽量保持距离撇清关系,就没那么容易了。
而且若是恼了如日中天的王子腾,只怕也没什么以后可言了。
唉
且行且看吧。
另一边,女眷所在的西厢花厅内。
由黛玉、宝钗领衔的莺莺燕燕们,正将贾宝玉众星捧月一般迎入厅内。
王熙凤和李纨虽未出迎,却也都是起身等候。
眼见他满头是汗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