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垂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玉钏儿先是有些幸灾乐祸,随即又觉着秋桐在这里高声大嗓、耀武扬威的,分明是没把焦家放在眼里,于是跨过门槛不轻不重的顶了秋桐一句:“姐姐快小声些吧,我们大爷正在屋里批驳公文呢,可不敢胡乱搅扰!”
秋桐因是贾赦开过脸的,虽不曾得过什么宠爱,到底觉着与别人不同。
吃了玉钏儿这一通排头,她心下自是不喜,但想到太太如今也要求到焦顺头上,便不敢发作出来,强笑道:“劳烦妹妹通禀一声,就说我们太太有事托付。”
“姐姐跟我进来候着吧。”
玉钏儿说着,又冲五儿挥了挥手:“太太估摸着也快回来了,你还不敢去准备准备。”
五儿如蒙大赦,感激不尽的冲玉钏儿福了一福,这才低着头回了堂屋。
打发了她,玉钏儿便领着秋桐进了客厅,又独自寻到里间向焦顺禀报。
“大太太有事托付?”
焦顺听了这话就直皱眉,上回邢氏召他过去,直闹的满城风雨,连贾母都给惊动了,这次却不知又要作什么妖。
究其本心,焦顺是不想与邢氏多做纠缠的。
可无奈她毕竟是这府上的大太太,总不好一点的面子也不给。
于是只得起身到了外间,问道:“却不知大太太有什么吩咐?”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那秋桐在焦顺面前自然不敢造次,规规矩矩的回道:“只是最近东跨院里不太安生,太太请人算了一卦,说是要用天雷地火趋吉辟邪故此想托焦大爷在衙门里寻几挂十万响的上好鞭炮。”
说到这里,她频频拿眼斜楞一旁的玉钏儿、香菱,显是希望焦顺能支开这二人,好说上几句私密话。
焦顺却只当是没瞧见,正色道:“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我明儿有些事情要办后日吧,后日我让人送二十挂过去。”
“这”
秋桐支支吾吾的满面为难。
邢夫人买鞭炮驱邪,倒也确有其事主要是贾赦一味瞒着她,不肯说身上的血是哪来的,邢氏难免疑神疑鬼胡思乱想。
但这鞭炮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何至于专门托到焦顺面前?
真正的目的,还是想避开府里众人的耳目,约焦顺私下里见一见,好把迎春这香饵抛出来。
偏焦顺这般不解风情,让她压根没机会道明来意。
犹豫半晌,秋桐又试探着问:“却不知焦大爷明儿要办什么事情?”
这刨根问底儿的!
焦顺不耐道:“冯紫英冯公子请我和薛大爷几个去城外打猎怎么,我是不是先要跟姑娘报备一下才行?”
“不不不!”
秋桐忙把两手乱摇:“奴婢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既如此,我就去回太太了。”
说着,就躬身退了出去,匆匆回到东跨院里去见邢氏。
邢氏原正拉着迎春,和颜悦色的说要给她添几件头面首饰,听说秋桐隐晦的表示事情没办成,当下就又换了颜色,丢开迎春嫩白的小手,冷道:“姑娘先回去歇着吧!”
添首饰的事儿,竟就再不提半句。
等迎春唯唯诺诺的去了,邢氏又骂道:“你这没用的蹄子,却怎么传几句话的事情都办不好?!”
秋桐躬身道:“他屋里两个丫鬟都在身边,我使了几次颜色也不肯支开,实在是没有机会开口。”
顿了顿,又道:“不过奴婢倒是打听出来,明儿焦大爷和薛家表少爷,要和冯紫英冯公子一起去城外打猎。”
邢氏将帕子一甩,恼道:“你打听这些有什么用?!”
“太太容禀。”
秋桐往前凑了两步,赔笑道:“这府里人多嘴杂的,便太太再怎么小心谨慎,也难免传出些风言风语,又怎比的上那荒郊野地里便宜?”
“你是说”
“咱们先打听好去处,明儿太太带着二姑娘去城外上香,届时半路巧遇一番,再唤他过来闲话几句,岂不是合情合理?”
这主意其实也是从戏里学来的。
蹩脚是蹩脚了些,但邢氏如今急着分一杯羹,好缓解家中的财政危机,便也顾不得许多了。
当下忙找来王保善夫妻,命他二人设法打探冯公子惯去何处打猎这念头京城周边想寻几头野物可没那么容易,故此必是人工圈养的,所以地址也该是固定的才对。
随后又命人把贾迎春喊了回来,亲热的揽着她到了里间梳妆台前,把自个的妆奁铺散开,大方的表示任凭迎春挑拣。
迎春这些日子受惯了邢氏的冷落嫌弃,今儿突然变脸似的,更吓战战兢兢惶恐至极,却那敢按照邢氏的意思挑拣?
邢氏见状倒就急了,选了几个金贵的胡乱插在迎春头上,又取了胭脂水粉一通涂抹。
这还不算。
她端详半晌,觉着迎春虽是青春美貌,却到底太过稚嫩了些,怕未必迷了那焦顺的心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