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夜晚很热闹。

父辈和老人们吃过晚饭，都会出来转悠两圈，然后找个角落坐下，跟邻居们唠上几块钱的。

像是张一帆这个年纪的，就是找同龄人玩儿，偷偷地学抽烟，学打麻将，偶尔还会赌上两把……再小上几岁的，就是满街疯跑。

街上没有路灯，照明全靠月光，就算是临街的人家门口安着电灯，也不会打开。

等散伙的时候，带着手电筒的会打着手电走，没带的就摸黑回家。

风吹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声响，胆小的人根本就不敢走。

张一帆同龄的小伙伴有很多，可是大多数都已经不读书了。

初中毕业的去了技校学技术，初中肄业，甚至更早就不念书的都去工地了。

所以，村里根本就没人跟他玩。

老妈在路口跟邻居们聊着天，张一帆就独自在村子里转悠起来。

脚步声在黑夜里传的特别远，走到没人的路段，听着回音就让人不禁浮想联翩……

“呜呜——”

路口或者墙角偶尔闪过一粒花生大小的火星，忽明忽暗，肯定是有人在抽烟！

悄悄的摸过去，突然大喝一声，肯定会吓得对方手一抖，把烟扔掉。然后，就是一阵笑骂声……

都是同一个村的人，能有什么坏心思？

转了一圈，张一帆不禁一阵唏嘘，没有智能手机的年代，真好！

他刚拐过十字路口，就被邻居们发现了。

“谁啊？”

“是我！”

声音还没落下，一束手电光就打了过来。

他下意识地扭头，同时用手挡住了眼睛。

“小帆回来了！”

“回来了！”

走到近前，他先是跟邻居们打了一圈的招呼，然后才走到老妈的身边。

“小帆上学这几年瘦了很多啊！”

“可不是，以前多胖啊！”

“也长高了！跟电线杆似的。”

“哈哈哈——”

面对邻居们的调侃，张一帆只能摇头苦笑。

十多分钟后，张一帆悄悄地拽了拽老妈的胳膊。

“行了，不说了，回家睡觉。”

“这么早就回去啊？”

“不早了！九点多了，明天还要收玉米呢！”

一说收玉米，众人全都没有了歇着的心思，陆续回家去了。

……

张一帆再次睁开眼，看了一眼窗外，发现天还没亮，就准备再睡一会儿。

可是，他转身就爬了起来。

屋子不对！

他一下子就清醒了。

“妈——”

“哎！”

堂屋里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老妈就出现在了门口。

“醒了？家里没事，再睡一会儿吧。”

“不了！”

其实，他很想睡。

可是他从母亲的身上闻到了烟火的气息……而他之前一直都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夏天的衣服很简单，就是背心裤衩。

他爬起来，就准备穿衣服，却被老妈拦住了。

“穿条长裤子，不然到了地里扎你。”

一边说着，老妈就从衣柜里找出来一条长裤，扔给了张一帆。

“你赶紧去洗漱，然后吃饭。”

说完，老妈就直奔东屋而去。

“醒醒！老不死的，赶紧起来，吃饭。”

“这才几点？我再睡会儿！”

听到老爹不满的嘟囔声，张一帆暗自摇了摇头，在心里替老爹一阵默哀。

果然，紧接着家里就响起了杀猪般的惨叫声。

张一帆穿好衣服，端着脸盆，走到院里，就开始了洗漱……

等他洗漱完毕，老爹才晃晃悠悠的出来，身后还有老妈的嘟囔声。

张一帆本着爱好和平的原则，始终坚定的站在老妈这边儿。

吃完早饭，还不到7点，老妈就急匆匆的骑着电动车去了地里。

她害怕错过了时间，错过机子，那样的话，会一直往后错，就落后了。

家里只剩下父子俩，老爹照例抽起了烟。

“你在学校怎么样？”

“还行！前两天刚干了一架。”

“又把人打了？”

“嗯！”

“为什么呀？”

“他们想要揍我！”

“他们？几个人呀？你没事吧？”

“三个，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嗯！没被打就行。记住，打不过就跑，打的过就往死里打！”

张一帆认真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他打架的经验大多来自老爹，十几岁的年纪，每每听老爹说起他当年的“英雄事迹”都会忍不住一阵热血沸腾。

“duang——”

大铁门发出一阵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