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可能....大概....包括吧?”宋引章神色复杂,艰难开口,“官妓想要脱籍极其困难,不可自赎、非官家点名,不受大赦、当初赵都使的旧部倾尽家财才买通钱塘太守,以特赦恩赏的名义,才帮盼儿姐脱籍.....按理来说,盼儿姐成亲怎么也得告诉他们一声的.....”
周寂长叹一声,神色幽幽道:“唉~也不知她父母泉下有知,棺材板还按不按得住。”
.............................................................................
经过昨晚危机公关,永安楼生意较之前更加火爆,而潘楼和酒楼行会的其他几个掌柜受到宋引章的威慑,也变得收敛许多。
一切看起来越发向好,赵盼儿和顾千帆的婚期也已临近。
顾千帆那晚割腕还血,已然和萧钦言断绝关系,再加上出身皇城司,除了陈廉和被他亲手杀死的挚友万奇之外,再无朋友。
赵盼儿这边情况却是比他好上一些,周寂等人自不必说,还有杜长风、池衙内、张好好他们,总共凑在一起,勉强可以凑够两席。
令人感到惊讶的是,成婚当日,萧钦言没有到场,之前和赵盼儿顾千帆有过矛盾的萧谓倒是不请自来。
这小子虽然志大才疏,没什么眼力劲儿,但和他爹萧钦言不同,本质上并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经历上次夜船遇险,顾千帆挡剑受伤之事,他心里大为触动,已然不再排斥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兄长,这次前来参加婚礼亦是他自己的主意,没有告知父亲。
待到婚礼开始,周寂目光扫过席间,果然没有见到赵谦旧部的身影。
可能是时间太紧,盼儿姑娘来不及挨个通知吧?
嗯,肯定是这样。
宋引章瞧见周寂表情古怪,似乎在嘀咕着什么,仿若心有灵犀当即明白过来,嗔怪的瞥了他一眼,端起酒壶隔着旁边的红葵,起身为周寂斟了杯酒,“公子,听闻公子不擅饮酒,这是专门从江南送来的百花酿,清新爽口,酒香柔和,公子不妨尝尝?”
“引章姑娘有心了。”周寂回过神来,抬眸看向宋引章眼睛,看到她眼底闪过的一抹嗔怪,洒然一笑,回了一个了然的眼神,从她手中接过酒盅,一饮而尽。
砰~
一声爆竹响起,新郎装束的顾千帆牵着一身凤冠霞帔的赵盼儿从外面走来。
顾千帆的养父母都已亡故,赵盼儿爹娘一个死在押送路上,一个死在青楼妓院,大概是出于某些考虑,双方都没有把父母高堂的牌位摆出来。
两人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拜天地,二拜朝堂,夫妻对拜,正式完婚。
如今赵盼儿终于得偿所愿,成为了风风光光的进士夫人。
顾千帆官拜五品,还是京官,比她爹当年的都指挥使还要大上好几级。
然而,没等顾赵氏享受进士夫人的荣光多久,朝堂就有言官弹劾顾千帆不辨士庶,与商妇为婚,是为失类。纵妻欺行霸市,与民争利,是为不仁。
于是赵盼儿再次找到宋引章,想让宋引章继续代管永安楼,而她自己就能抽身其中,当个幕后老板。
宋引章家中三代都是乐工,即便一心想要脱籍,但对于从小习乐的她,琵琶已经成为她人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并不讨厌。
同时,她对于酒楼经营兴致不大,之前在永安楼的那些股权已经作为份子钱,转交给了顾千帆和赵盼儿夫妇,算是偿还了赵盼儿从钱塘教坊到现在对她的照顾。
赵盼儿听说她更想把重心放在戏班那边,尝试劝说无果,沉声道:“三娘平日负责后厨抽不出身,如果你不代管掌柜之职,那就只能去问问招娣了。”
宋引章秀眉微皱,不可置信的看了赵盼儿一眼,见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低下头沉默片刻,释然一笑,随口道:“招娣为人机灵,擅长察言观色,平日常在酒楼内外跑动,当个掌柜倒也合适。”
“你不在意?”赵盼儿迟疑道。
“我在意什么?在意招娣求仁得仁,终于上位?”宋引章目光平静,微笑道,“事情都过去了,没什么好在意的了。”
说话间,顾千帆大步走进庭院,脸色隐隐有些不对。
赵盼儿察觉异样,忙问缘由。
顾千帆面沉如水道:“欧阳旭调任新州通判后,昨日离京赴任,所乘商船昨晚在运河上突遭盗匪,遇袭身亡。”
赵盼儿与宋引章不可置信的对视一眼,随后又看向顾千帆道:“谁动的手?”
顾千帆这几日整天应对言官弹劾,早已焦头烂额,略显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沉吟道:“已经在查了,但是我直觉这事不太简单。”
而在这时,又是一串急促的砰砰声从外面传来,顾千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