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
都已落败还能如此淡定,赵盼儿暗自佩服司藤的心境与涵养,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欣赏。
然而,随着周围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小,赵盼儿隐隐感觉哪里不对,转头看向四周,却见众人屏气凝神,眼睛越瞪越大,似乎生怕发出声响,惊扰到什么东西一般。
低头看去,原本映照的眼底的嫩叶新芽不知何时藴散成一株枝繁叶茂的藤蔓。
没有攀依他物,无需攀依他物,随着茶面晃动的惯性,开枝散叶的藤蔓仍在倔强生长,就连赵盼儿也在不知不觉间屏住呼吸,想要看看这株孑然独立的藤蔓能否支撑到布满整个托盘。
这是一株藤的一生,也是她的自传。
周寂神色复杂的看向司藤侧颜,张口欲言又止,摇了摇头,最终化为一声幽幽轻叹,背过身子四十五度角仰望茶楼穹顶,委实不忍再看。
欺负人...太欺负人了......
别人斗茶靠技术,我们斗茶靠法术...
这也太欺负人了。
被周寂的一声轻叹惊醒,浊石先生提起衣袖沾了沾有些湿润的眼角,还未征集其他评委的意见就开口说道:“第二场,同福茶楼司老板胜出。”
其他几人都为司藤的拉花所触动,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同福茶楼取胜,清茗坊的滴注之法又不及半遮面的茶百戏。
胡掌柜神魂落魄的后退几步,旁边的茶博士连忙扶住他,安慰道:“这局虽败,不是还有最后一局茶味吗?我们未必会输!”
“是啊!还有茶味。”
胡掌柜振作起来,回到桌前准备调配茶汤。
这一次,不仅是他和赵盼儿,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落在了司藤这边。
净手、洗壶、冲泡、封壶、分茶。
司藤用的虽是茶粉,但走的却是沏茶路子,原本碾碎的茶粉随着沸水一冲,重新聚拢成细细的藤丝,在茶水上下翻滚。
胡掌柜一直在观察司藤沏茶的过程,发现其间竟然没有加盐加姜加佐料,一时有些诧异。
向来只有不懂茶道的贩夫走卒才会喝这上不了台面的散茶,同福茶楼在一楼大厅贩卖也就算了,没想到参加斗茶大会,竟然也是这般粗鄙。
随着三方分别将茶盏端上,五位评委看了眼同福茶楼特色的三才碗,相互对视一眼,共同掀起碗盖,清雅的茶香瞬间弥漫整个大堂,哪怕如北苑先春那般香醇厚重的香气也被压了一头。
飘散的茶香就已如此,五人喉结滚动,相互谦辞几句,迫不及待的举盏品尝。
清茶入喉,所过之处,只觉五脏六腑都被一缕生机盎然的灵气洗涤滋养,浊石先生不顾滚烫,仰头将盏中剩余茶水一饮而尽,最后长嘘一口气,喃喃低语道:“仙茶...仙茶啊!”
旁边四人反应如出一辙,饮罢盏中清茶,再来品尝清茗坊和半遮面的茶,只觉难以下咽,尤其加料最多的北苑先春.....以往明明最喜它的香甘重滑,回味醇厚,但如今再饮,这些佐料格外令人不适,相较之下,甚至还不如只加了细盐的径山茶。
脸色苍白的赵盼儿听完浊石先生公布结果,惨然一笑,后退半步,被孙三娘和宋引章扶住。
“盼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赵盼儿拍了拍孙三娘的手背,强撑着笑了笑,站定看向脸色比她还要难看的胡掌柜,自嘲道,“只要赢过茶汤巷,他们就不会再找我们麻烦了。”
宋引章张了张口,想要安慰赵盼儿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司藤款步走出,清冷平静的目光扫过四周,众人纷纷安静下来。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茶有千万状,人亦如是,只要茶汤本身香凝悠远,便自能引来赏识之人,竟然如此,又何必在意它之前到底是生在御茶园中,还是生在山野之间?”
赵盼儿应对上司藤清亮明澈的眼眸,心弦好似拨动,上前一步,直面众人道:“各位掌柜,我确实曾因父罪沦为乐伎,但如今早已脱籍.....《陆羽茶经》有言,茶者,南方之嘉木也,上者生烂石,中者生砾壤,下者生黄土。
所谓茶道者,只要遵其道,便可八仙过海,各展其能,又何必在意它的出身来历?”
两人并排而立,站于大堂正中,一个孤傲冷艳,一个偏执敏感,在场众人为她们两人的话陷入久久沉默。
败了,彻底败了。
京城茶行颜面已失,如果再强撑下去,不但丢了面子,还会丢了里子。
胡掌柜长叹一声,有些失落的拱手深施一礼,沉声道:“胡某技不如人,愿赌服输,我代京城茶行、茶汤巷二十七茶坊向司老板、赵娘子道歉...今后茶汤巷欢迎二位常来常往!”
司藤微微颔首,赵盼儿欠身回礼。
一众茶客纷纷围上来恭喜司藤和周寂红葵他们,其中询问最多的那便是‘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