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陈廉你又回来啦?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呀?”
“昨天实在太晚,不便打扰...我想着你们刚到京城,什么都没来及准备,所以就叫人置办了一些平时吃的用的给你们送些过来.....”
昏睡整晚的赵盼儿睫毛轻颤,半睡半醒间,孙三娘与人说话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过了一会儿,一切归于安静,房门轻声打开,熟悉的脚步声朝这边靠近。
“三娘?”
缓缓睁开双眼,赵盼儿无神的眼睛望着陌生的天花板,断片的记忆停留在喧闹繁华的夜景街市,侧头看去,孙三娘端着一碗清粥朝这边走来。
“盼儿,你醒啦?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看到孙三娘,赵盼儿心里稍宽,轻声道:“这是在哪儿?”
“这里是广德坊的桂花巷,陈廉家里给他置办的一处私宅,他说这里闲置也是闲置,不如先让我们住下。”孙三娘将清粥递给赵盼儿,坐在床边将昨晚发生的事简单解释一遍道,“昨天晚上你突然昏倒,都快吓死我了~你现在身子好些了吗?”
“可能是路上太累了吧,睡了一晚,已经不打紧了。”
喝了半碗热粥,赵盼儿气色好了许多,坐起身来看向四周,“陈廉人呢?”
“他刚给我们送些吃的就回去了,你找他有什么事吗?”孙三娘将赵盼儿扶起道。
赵盼儿本想找他打听一下高家的府邸位置,陈廉既然不在,出门找别人打听也是一样。
赵盼儿摇了摇头,轻声道:“陈廉好心收留我们,我只想当面感谢罢了。”
“是得好好谢谢他呀~”孙三娘道:“你可不知道,昨天晚上来到时候,他说这里就是个小院,晚上太黑,我又急着扶你回房没来及看清,今早起来一看,哪里是是小院,怕是连咱们那儿运判老爷都没有这么大的家宅。”
孙三娘激动在给赵盼儿比划院里的池塘流水,长廊林园,赵盼儿在旁梳洗打扮,准备去找欧阳旭。
这座私宅时常有人修缮维护,但毕竟没什么人住,孙三娘留在宅子里安置陈廉送来的生活用品,赵盼儿独自出门,一路打听到了高家的府邸门外。
正待她要扣响门环的时候,一辆马车停在高家门外,掀起车帘的欧阳旭瞳孔骤然一缩,推开车夫从马车跳下,一边走着一边整理自己衣衫,尽可能的维系温和语气,隐藏内心的紧张与慌乱。
“盼儿...”
这熟悉的声音,让赵盼儿抬起门环的动作猛然间凝滞,半晌,她才缓缓转过身,不敢置信地说:“欧阳?”
要说不敢相信,欧阳旭比她更加不敢相信,脸上流露儒雅随和的微笑,心里暗骂德叔怎么回事,明明让他去找赵盼儿退婚,结果自己人没回来,赵盼儿反倒先找京城来了。
高家门口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
欧阳旭担心在这儿耽搁太久,会让高家人看到,于是好言安抚几句,帮赵盼儿打起车帘,带她离开这里。
赵盼儿挽着欧阳旭的胳膊依偎在他肩上,讲述着近来的历险、心里的挂念。
欧阳旭一直表情温柔,安抚着赵盼儿,将退婚之事能推给德叔的全部推给德叔,实在推不掉的,转移话题,介绍马车外的街景。
赵盼儿看着御河上行走的舟船,虹桥上往来的人流,以及路边初绽的桃花,只觉得阴霾尽去,可欧阳旭却只是勉强一笑。
清茗坊,二楼静室。
周寂端起茶博士点好的双井白芽浅浅呷了一口,浓郁的茶香加上茶叶的粉末以及青盐的咸味直冲脑门,让他意识一阵恍惚,脑袋里突然蹦出一个东西‘茶香盐白牙膏’......
周寂抿紧嘴巴,挤出一個微笑朝茶博士颔首示意,目送对方离开,方才‘哈~’的一下吐了口气,到处翻找清水漱口。
突然,周寂动作停了下来,不怀好意的视线看向坐在窗边眺望窗外风景却又忍不住嘴角上扬的司藤,撑着桌子朝她探身,眼疾手快,行云流水的夺走茶盏上面的杯具,撤身坐回原位。
“幼稚~”司藤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眼前一花,手里只剩茶盏托盘,看到周寂得意洋洋的表情,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将司藤盏里只剩一半的清茶一饮而尽,淡淡的草木清香压下茶末青盐的古怪味道。
周寂撇了撇嘴,比划道:“古法点茶虽好,但有些过于注重形式,碾粉、加盐.....这些琐碎流程适合静心欣赏,从形式上感受意境,如果是一些清静会所倒也合适,但我们茶楼将来是要走平民路线的.....曲高和寡,不够通俗。”
司藤没想到周寂对开茶楼这么上心,不由提起几分兴致。
周寂从袖里取出纸笔,抬眸道:“我打算在茶楼中间弄一个戏台,白天安排说书人讲评书,晚上登台唱戏,至于煎茶和点茶都太麻烦,安排沏茶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