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他的呼吸紧张,心跳极快,想来便是牙子自己也没想到,仅仅只是买卖店铺的一件小事,竟劳烦传说中的大老板亲自随他来走一趟。
“没想到,这间店铺竟是你的产业.....”周寂有些无奈的转过身来,看向面前的朝小树,低头扫了眼桌上的地契,‘临四十七巷’五字映入眼帘,牙子端着笔墨在旁静候,一脸讨好的将其摆在周寂跟前,然后赶紧退下。
朝小树笑道,“朋友现在可以把名字告诉我了吧?”
人前显圣被打脸,世界最尴尬的事莫过于此。
周寂摸了摸鼻子,这才和朝小树互通了姓名。
闲聊几句,周寂得知昨天那个刀客已经带着剩下的几十帮众投靠了朝小树,如今漕帮也被朝小树控制,原本只是做牙行中介生意的鱼龙帮一跃成名,短短两年就成为长安城内鼎鼎有名的大派。
再次对周寂昨日的出手表达感激,周寂倒是不怎么在意,就算昨天他不出手,刀客也不是朝小树的对手,只不过死的人更多一些,鱼龙帮吞并漕帮的时间更慢一些罢了。
见周寂不以为意,朝小树只好感激记在心里,转而问道,“周公子买下这间店铺,不知是想做什么生意?”
“唔.....这件事我倒没来及细想。”周寂看了眼空空荡荡的大厅,又看了眼桌上摆放的笔墨,眼前一亮,笑道,“那我就开一间‘笔斋’,闲暇时卖卖墨宝吧?”
“笔斋?”朝小树微微颔首,笑道,“适才看周公子署名,书法极为不凡,开家笔斋倒也不错。”
想到就去做,周寂抬脚朝屋外走去,朝小树和牙子连忙跟上,远远就看到周寂站在街上,并指为剑朝门楣虚划。
朝小树出门一看,只见门楣匾额已被抹平,最右边留出一字的空白,空白旁边,笔锋如剑,亦或者剑锋似笔,木屑纷飞中,显露出锋芒毕露的‘笔斋’二字。
明明是三个字的样式,却只有两字,朝小树疑惑的看向周寂,周寂反倒满意的点了点头,拍了拍手,回到了店里。
夏去秋来,秋末冬至。
笔斋内的陈设渐渐多了起来,看起来倒也不至于像是之前那么空荡,周寂也慢慢找回一个人生活的感觉,闲暇时偶尔会溜进旧书楼给那位女教习写信,得知周寂在城东临四十七巷开了间笔斋之后,她倒也曾来过一次,只是随着天气入秋,寒冬将至,她便变得越发不喜出门,有时一整天都会坐在桌前描楷,只有在书院考核的那几日,才出面主持过后面的三试。
也就是这一年,天南海北聚拢而来的数百学子,终有一人脱颖而出,以六科甲等之名引起了书院的轰动。
当然,陈皮皮的六科成绩再怎么好,也只是在书院引起轰动,最整个大唐都为之震动的,却还是陛下长女,大唐帝国的长公主李渔殿下,被派往荒原,与金帐王庭和亲。
“夜幕遮星,国将不宁”的批语由朝廷流入市井,便是周寂也从街角小贩那里听人提起过,这个理由虽然荒谬,但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却是连一言九鼎的唐王都无法扭转的大势。
出嫁那天,周寂并没有前去和朱雀大街围观长公主出嫁,而是悄悄溜入书院,想要看看夫子是否回山。
以往他来书院都是等到晚上没人时,再在旧书楼的桌前留字,这会儿天色大亮,书院里的学子皆因大唐和亲一事搅得心神不宁,周寂一路穿过草甸,来到一座古旧书楼外,却发现楼前站着一个身着黑色描金长袍,散发着不怒而威气势的中年男子,朝门内遥遥一拜,像是询问着什么。
过了片刻,那人长叹一声,慢慢挺起了腰身,刚刚的那一拜是为家中女儿,挺直的腰身是为大唐的百姓。
看着那人失落离去的身影,周寂悄然从长廊走出,叹息道,“想必他就是大唐的国君了吧?”
‘夜幕遮星,国将不宁’
女教习似乎并不惊讶周寂的到来,不动声色的将描帖加进书本,起身来到门口,和周寂隔着门槛而立,“三人成虎,人言可畏。便是再怎么相信自己的女儿,舆论至此终究会动摇本心。”
抬眸看向周寂,疏离平淡的眼眸半年多来似乎并未改变,女教习淡淡的说道,“夫子回来了,同意见你。”
女教习说罢转身朝楼梯走去,木质的楼梯发出咿呀轻响,两人相错一阶,身高近乎持平,周寂仿佛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在鼻尖萦绕,他并不讨厌这种味道,就好像前面的女教习并不讨厌两人之间只有一阶距离。
登上第二层,女教习脚步一顿,周寂险些撞到她的身上,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鼻子,女教习回眸扫了周寂一眼,柔夷轻抚书架,一扇大门从书架两侧开启,显露出书院后山的绝美风光。
上山的路不止一条,而二层楼通往的便是一处半山坡上。
远远看去,身后浓浓迷雾,另一侧幽长的山道在迷雾中若隐若现,随女教习一路向前,哗哗的溪流声从林间传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