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有了钱银就不必东躲西藏了,从黑市光明正大的买来一封路引,周寂便在城东租了一间小院在此落户,眼下京都的《红楼》已经连载六十八回,想来也应该是范闲进京的日子了。
周寂去了趟布行把昨天定制的成衣换上,一袭深色劲装搭配古怪剑匣,文气不再,平添几分侠气。
坐在易食居二楼的围栏旁,周寂点了些酒菜自斟自饮,昨日在隔壁高谈阔论的公子哥们今天没来,反倒是有另一桌客人更加引人注意。
“你看这书,品相极其一般,印刷制版成本也就三钱两分不到。不算人工,每卖一本咱们就能赚七两六钱八分,刚才一会儿功夫就已经卖了七八本,如果铺开市场一天至少能卖上百本!”
“一百本,咱们就能赚七百六十八两,控制好时间,十五天出一卷,那就是一万一千五百二十两啊!到时候除去人工铺面,就按三分算吧,我们也能拿八千零六十四两的纯利啊!到时候你再出个十二卷,那就是九万六千七百六十八两。”
“这还只是一稿初算,要是再加上……”
一连串的贯口听得周寂哑然失笑,再联想到他说到的“八两”价格,周寂自然明白对方说的应该就是《红楼》一书了。
不记得原作的具体细节,不过这段贯口倒是颇为有趣。
大势不改,小势可变。
这就是《庆余年》的影视剧版吗?倒还有几分意思。
若是如此,那屏风另一边坐着的应该就是他要找的人了吧?
周寂把玩着手里的酒盅,笑道:“我这里有一本《三国演义》,能不能入上一股?”
“什么人?!”
一个紧绷着脸,眉宇间带着几分愁苦的中年护卫绕过屏风朝周寂看来,旁边一个小鼻子小眼睛的年轻男子像是一只仓鼠般趴在屏风上,探出脑袋:“你想来入股?”
范若若看着脸色突变的范闲,有些担心道:“哥,你怎么了?”
她也没想到就是出门宰一顿饭,竟然出了这般变故。
从小到大她从未见过哥哥有这般表情,像惶恐又像欣喜,眼神变幻不定,就好像心也乱了一样。
“我没事。”范闲注意到范若若担忧的眼神,轻声道,“别担心,没事了。”
说罢抬头看向身前的屏风,绘制着高山云海的屏风上隐约看出一个青年男子的身影,与他相对而坐,又像分隔两界。
“书有多少回?”
“一百二十回。”
“可有序文?”
“有。”
“何人所作?”
“杨慎。”
“!!!”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一首临江仙诵完,周寂身前又多出两个身影,一男一女,女子清秀娟丽,侧脸一点美人痣,虽算不上绝色但也有几分属于自己的气质。
周寂没有多看,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目光看向旁边俊朗帅气的男子,这才挥手示意。
“嗨~”
范闲神色很是复杂,感觉就像是迷途的人找到家乡,或者是已经流浪很久没有住所的人找到居住的地方。
他的眼中热泪盈眶,几乎都快要流下来。
来到这个世界将近二十年,他有很多亲人,也有知己的朋友,但在他的内心深处一直都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悲怆也许只有他自己可以理解吧?
闲来无事的抄录《红楼》,说是只为消遣娱乐,其中又何尝没有立下信标,寻找同伴的些许希冀呢?
范闲此刻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又不知该如何倾诉。
“嘿,这诗真不错,我虽然听不懂,但也能感觉到绝对是一首好诗!”两眼放光的范思辙挤上前来,一脸市侩道:“你说那《三国演义》好看不?不会是找人提了一首好序,打算挂羊头卖狗肉吧?”
如果是平时,范若若肯定一把把范思辙拉过来教训一顿,‘这首是词!不是诗!’
可如今她也被范闲突如其来的情绪失控吓到,不禁抬眸多看了周寂一眼。
“你问了这么多,该我问几句了吧?”周寂在众人的注视下佁然不动,把玩着手中的酒盅,浅浅的倒上半杯,举杯示意道:“宫廷玉液酒?”
“一百八一杯!”
“相声,小品?”
“魔术杂技。”
周寂一点点试探范闲穿越之前的年代,从九十年代的老梗说道2012年的网络新词,范闲应答如流,甚至还说出一些连周寂都有些陌生的词汇。
在两人交谈的过程中,酒楼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周寂眉头微皱,停下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