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十块的,放到了已经有些懵了的程母手中。
他一脸的真诚,没有因为被‘无端指责’而争吵,反而说话很心平气和,摆事实讲道理,临了又给五十块钱,帮他们一把,这是多好的人。
程母虽然也挺一般的,但是她也知道程建军惯会夸大事实,满嘴跑火车。此刻她看着手中的五十块钱,再看着提桶要走的王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住啊,王言,我也是因为建军的事儿着急了,这才胡言乱语。他啊,三十多岁了都不让我们省心,不好好干工作,尽搞那些歪门邪道,现在也是罪有应得,你千万别跟我计较。”
“可怜天下父母心,我能理解,他其实也是想让你们过好日子,就是走了邪道,可惜了……四年也不长,挺挺就过去了,跟建军说,让他积极悔过,好好改造。”王言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程母攥着手中的五十块钱,看着王言的身影消失在月亮门,生无可恋的一声长叹,泻了之前准备跟王言撒泼的劲儿,转过身,脚步沉重的回了没什么生气的家中……
十一月,昼短夜长,这会儿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因为西北风已经开始肆虐,寒冷已经蔓延,胡同中没人再闲聊,那电线杆子上散发着昏黄光芒的路灯下,也没了杀的难解难分的棋局,人们都在家里窝着呢。只有空气中飘荡着的煤炉的烟气,被风卷起的尘土与枯叶。
当王言提着桶再回来的时候,苏萌已经回了家中,在温暖的屋子里,坐在桌边看书。
尽管王彬已经上了一年级,不过这时候课后作业没多少,放学都不回家,而是先跟同学到处疯一会儿,实在饿了、天黑了,这才颠颠往回跑。那点儿作业,在老苏家三个人民教师的情况下,一会儿就完事儿。
说到这里,便不得不说,同比以后的教育,貌似现在的孩子们好像也不很失败。毕竟在四十年之后,各行各业的人都是王彬这个年纪的话事。别的不提,科学的研究、探索是一直进步的,而他们接受的教育大抵也是同王彬一样的。
王言可没给孩子开小灶,他带孩子,只练武强身,有个好身体,读书明理,有一定的精神力量。而长久的坚持练武、读书,又培养了其毅力、思辨能力,那么这个孩子大抵是长不歪的。剩下的基本上就不管了,学习好也罢,坏也好,有上进心也好,没上进心也罢,爱咋咋地。有他这个爹在,总也不会穷困潦倒,这就已经够了。所以王彬一天天上房揭瓦,玩的很是快活。
但是以后的孩子们,书却是越读越厚,学的也是越来越累,师生关系也远远没有现在的和谐,搞的越来越紧张……
见王言又摆弄着茶具,大晚上的泡茶喝,苏萌合上书问道:“刚才吃完饭的时候,我看程建军他妈把你拦住了?干什么啊?”
“不是之前打了程建军吗,可能是发生的太巧合了,程建军在里面日思夜想,觉着是我让人举报的他,然后跟他妈说了,这不是他妈就找我算账要说法么。”
程建军脸上的红肿当然瞒不住,总要出门的,苏萌也看到了。她只是自我的毛病有些大,却不是没脑子,当然也想到了是王言抽的嘴巴子。事实上这院里除了王言也没别人,看看她宝贝儿子就知道了,虽然看着干巴巴的,却特别有劲,而且从小到现在,只是有过那么两三次感冒。那还是调皮捣蛋,被王言这个亲爹给练的太狠,受了寒气。有这样的儿子,那王言该有什么力度可想而知。
她当然不用想,毕竟那是让她又爱又恨,切身体会的强力……
不过王言也没有实话实说,过去的已经过去,没必要再把往事翻出来尴尬。只是说程建军过来跟他大放厥词,不让他帮助韩春明云云,糊弄过去就得了。
苏萌蹙眉,义愤填膺,十分没好气:“他们家就没好人,太不讲理了,要我说就是判的轻了,就好像谁愿意搭理他似的。那你怎么说的啊?程建军他妈可不是好相与的,怎么没跟你撒泼耍混呢?”
“还能怎么说啊,当然是摆事实讲道理……他们家不是正到处借钱交罚款呢吗,我又给了他们五十块钱,就当花钱买平安了,那她还怎么好意思跟我撒泼?”
王言行走江湖的武器之一,就是‘真诚’,对谁都真诚,说真话真诚,说假话同样真诚。或者换个说法,他是演戏的实力派。如果去拍电影、电视剧什么的,他凭借着如此精湛的演技,以及对各种身份的了解,他也可以轻松的混成一代荧屏巨星。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不外如是。
“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给点儿就给点儿吧。你说那程建军虽然贪赃枉法,但是人家确实敢想敢干……”
苏萌感慨着春风吹满地威力……
冬逐更筹尽,春随斗柄回。改革的春风继续吹荡着中华大地,开放的脚步也继续阔步迈进着,时间来到了八四年。
这一年,工商银行成立,通过专利法,老山战役打响,许海峰获得奥运首枚金牌,女排三连冠……也批准成立了第一家私营企业,或者叫民营企业更好听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