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活嘞!”张力行的老娘拍着大腿阴阳顿挫的哭道。
“嫂子,别哭了,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嘛。”一个到家里报告喜事的女人脸上着急心里却幸灾乐祸的劝道。
“我还有什么脸见人哪!”张力行的老娘接着哭道。
外国人在中国最不能理解的就是脸和面子的问题。为什么没有脸和面子就不能活着。它和外国人说的尊严还不一样,尊严是自己的,可是脸和面子好像是别人给的。
如果张力行的事情是真的,那么全富锦街的人都不会给张力行父母脸和面子!这可让他们怎么活?
张德厚找到了钱小宝,这件事的出处只能是钱小宝。
“外面传的力行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张德厚难以置信的问道。
“都怪我昨天晚上我就当着那几个小子说了一点,没想到今天就传开了。”钱小宝痛心疾首的说道。
“力行在外面真的胡来吗?”张德厚追问道。
“大叔啊,其实我昨天只说了一点点,实际上比这还严重!你想想他为什么不回家?就是在外面玩疯了,乐不思蜀,也就是根本不想家!”钱小宝说道。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比张力行小几岁吧?可是我已经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了,可把我们家老头老太太乐疯了。张大哥连媳妇都没有再这么胡闹下去你们将来怎么能闭上眼睛?”钱小宝接着说道。
张德厚拿着烟袋锅的手在颤抖装在里面的烟都撒出来了。
“我,我到上海把那个小瘪犊子揪回来!”张德厚说道。
“这就对了!子不教父之过嘛。”钱小宝说道。
“不过你一个人去可能不管用,让你们家大婶也去,一个来硬的,一个来软的,一个骂一个哭,保管好使!”钱小宝接着说道。
张德厚突然迟疑的问道:“上海离哈尔滨远不远?能不能赶得上回来过年?”
“上海离哈尔滨很远!至少有六七百里,怎么也要两天时间。”钱小宝答道。
钱小宝的胡扯给了张德厚信心,他一磕烟袋锅说道:“明天就走,我非把那个臭不要脸的小王八羔子抓回来不可!”
晚上在东厢房里几个年轻人躺在炕上闲聊。
“掌柜的明天去上海不知道能不能赶在年前回来?”一个小伙子说道。
“我舅跟我说了,一准儿大年三十前回来,把我力行大哥也带回来,全家一起过年。”张德厚的外甥说道。
“真的吗?不会是糊弄你吧?都知道马上要土改了,东家不会是想偷偷摸摸的带着金银财宝跑吧?”有一个年轻人说道。
“不会!我舅舅把看家护院的八个人和八条枪交到县政府的时候刘司令还夸我舅舅深明大义呢。他夸我舅舅是开明人士!我舅舅怎么会跑?他根本舍不得!”张德厚的外甥说道。
“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我爹前年从去奉天,来回花了半个多月时间上海总该比奉天远吧,赶回来过年骗谁啊?”那个猜测张德厚想跑的年轻人说道。
屋子里没有人再说话了所有的人都在黑暗中睁大眼睛想着心事。
他们躺在炕上想心事的时候,张德厚和老伴正在收拾东西。给张力行做的棉鞋棉衣,路上吃的黄米面饼子,老太太忙的脚打后脑勺。
“不用这样,过几天我们就回来了。”张德厚劝道。
深夜老头老太太躺在炕上根本睡不着觉,马上就要见到儿子了,都很兴奋。
“白眼狼!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上海到这里并不太远,可是那个兔崽子就是不愿意回家!”张德厚骂道。
“老不死的,你忘了?咱们这里原来是满洲国,可是人家上海不是,这里离北方大国更近,过了乌苏里江就是,你怎么不去?”老太太骂道。
儿子再不好,那也是自己的。
接下来两个人就开始讨论等把张力行押回来后应该向哪一家的姑娘提亲,越讨论越兴奋,两个人整整一宿都没有睡。
第二天一早老头老太太起来,又叫醒钱小宝。
张德厚拉马套车然后嘱咐他的外甥说道:“这辆大车我们寄存到哈尔滨的大车店,等回来的时候再赶大车回来。你在家里好好看家,把年猪杀了,你们几个可够造吧!”
说完后张德厚赶着大车出了富锦直奔而去。
院子里几个年轻人互相对视几眼,张德厚的外甥说道:“再过一会我们再走,现在就跟在后面太显眼了。时间来得及,在半路上拦住他们就行!”
嘎尔当在赫哲语中是关卡要塞的意思,在离嘎尔当还有三四里的时候,几个年轻人突然从树林里冲出来挡在马车的前面。
“栓柱,你们要干什么?”张德厚喊道。
张德厚的外甥手里拎着一把菜刀,另外四个人有的拿着铁锹,有的拎着铁叉铁镐都虎视眈眈的看着马车上的三个人。
张德厚再笨也想明白了这些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良心都让狗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