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不会。
夫子也无可奈何。
不过不只是他,像是神将琴张也受不了礼这一门功课,周礼是课本,但是夫子教导的时候根本不是让你背下来周朝的礼数,他会问这些礼数背后隐藏的东西,包括并且不限于民生,律法,政治,兵法,制度。
顺便还要你反思思考现在这个时代缺乏什么。
因为夫子对于表面的礼其实没有那么大的重视。
他更在意礼后面的义,即为什么要有这样的礼仪。
夫子的学说里就有时中这样的说法时代是会变的,君子必须随着时代的变化改变,过去之礼未必符合现在之世,但是礼后蕴含的义是一样的。
会有弟子大考写论述之文。
大概就是,夫子告诉你这个是笔,这个是墨。
你觉得很简单,打了个盹。
抬起头。
结果夫子已经讲完了千里江山图的绘制过程。
神将琴张:“”
就很离谱。
而后世有学子把这帮儒家弟子的考试答案收集起来,编撰整理,是为礼记,涉及封国、爵禄、职官、祭祀、丧葬、巡狩、刑法,民生等一系列的东西,五花八门,其实大概可以命名为
儒家弟子考试论文大全。
儒家版本五年大考,三年模拟。
颜渊常常名列前茅,铁头渊永远都是末尾。
当然,他至少是在神将琴张前面。
值得安慰。
岁月并不漫长,如同夫子所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在某一日评讲了礼,并且衍生出其内核的义后,西王母选择了告辞。
临走的时候,她似乎是颇为有些不服气,玩笑道:
“现在这个时代遵循周礼,唯独各国国子贵族,可以得到教育和传授,整个人间有学识的人没有多少,虽然有你这样的人,但是也只是像是太阳一样照亮了一个时间。”
“但是,太阳会落山的,落山后的夜会更为漆黑。”
“夫子啊,这个时代不适合你,既然你也已经看出乱世即将到来的征兆,也猜得到统一天下的君主不会在这个时代出现,那你为什么还要奔波一辈子呢?”
老人顺势回答:“是啊,你说的对啊。”
“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
没错没错,你说的对啊,那样的圣人不出来,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啊。
子路却放声大笑。
“老师你又在糊弄人了。”
子贡也不以为意。
他们看向怔住的西王母,这些追随着夫子游学天下,无数君王抛出橄榄枝都不曾去做官的青年才俊们似乎有其他的想法,子游轻声道:
“是的,如同当年的大周一样,神州汇聚在一起的时代似乎结束了,但是世事变化,未来是势必会再聚合的。”
“但是,聚合之后呢?”
“连文王周公那样贤明之人留下的国家也会逐渐分崩离析,未来的国度恐怕也会如此吧?像是现在这样分崩离析,彼此为战的话,逐渐地也会分离吧?”
西王母怔住。
子路豪迈道:“天下像是一辆恣意奔走的马车,往后定然会有足以靠着自己驾驭这天下的君王,但是君王会死去,下一代未必还有这样的器量,那么,夫子现在的目标,是为这马车加上缰绳。”
“现实的国度是会分崩离析的!”
“而思想的文脉是绝对不会被斩断的!”
“帝王的时代会消失,国家可能会分散,但是,只要后世这广阔大地上的人们都有着相同的信条和文化,那么无论多少次,神州都会聚合的吧?”
国家会分散的。
那么,只要这些人都认同同样的东西,就仿佛无形的绳索。
总会将他们拉到一起去。
子路伸出手指点在旁边少年的脊背上,道:“人没有脊背的话是无法站起来的,夫子要做的,是为千年万世,塑造一条属于我炎黄的脊梁骨,于我看来,得一勇也,神州之未来,必当有勇!”
曾子低语:“当有孝,兄友弟恭,父慈子孝。”
旁边有弟子笑着道:“亦当有仁,仁者爱人也,爱天下之人。”
“神州之未来,当有礼仪,他日称呼炎黄,当是礼仪之邦!”
“当有大义,千百年后,夫子留下的义和仁,仍将会在我们的后裔胸膛当中回荡,何以为义?义也,宜也,虽百死而无悔,义之所在,在所不辞!”
“是信,信为人言。”
“当承君一诺,守此一生。”
一个个声音道出自己的选择。
而夫子门下的儒并非是一样的,七十二贤人,皆通六艺。
从夫子身上继承了某一方面的才学,又都走向截然不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