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似乎还要更为苍老些。
可是道衍自年少孩童长大,到了高大的青年,那位气质清淡的渊先生却始终是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样子,当时就是这位渊先生,让自己提前一年摆脱了当一个大夫的命运,得以有了之后波澜壮阔的经历。
却也是他,让自己失去了既定的命格。
道衍心中复杂,可见一斑。
暗叹声气,道衍回过神来,注视着眼前的博物馆主。
对方此刻这样毫无防备的模样,心中自嘲,当年那位渊先生,哪怕是自称没有过往,没有记忆之人,可也不可能这么没有心机城府,连他有秘密都看不出来,居然就这么安心闭目打坐。
就不怕他道衍突施辣手,直接要了他的性命吗?
愚蠢!
难道这几百年来,反倒懈怠了吗?
道衍心中也不知为何,明明是适合自己出手的机会,反倒是腾起一种极为复杂的怒意,并指叩击桌子,一根筷子被驾驭,这是道门剑修以气驭剑的高深手段,佛门僧众,气机浑厚如他这样的境界也能够做到,不过不是以技巧,而是硬生生靠着一股气机驱使。
那筷子直奔着卫渊眉心而去。
忽然,
两根白皙如玉的手指将那筷子夹住。
少年僧人怔住。
微微抬眸,一名气质清雅安宁的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在一侧,马尾柔顺,鬓角长发里面混有红色的发绳,在那种安宁当中又多出了如神女一样的庄重空灵,一只手夹着那一根筷子,一只手握着一卷书,背负身后,嗓音清冷。
“小和尚是客人?”
屈指一弹。
筷子倒飞回去,一股清风流转,击打在了道衍的眉心。
而后稳稳落回原本的位置。
好高深的御风术!
道衍心中刹那警惕。
在戒备的时候,也有恍然的感觉,注视着卫渊
正是因为有这个女子在,那位不知经历了什么而极为冷静谨慎,会有诸多后手的渊才会安下心来,在自己的面前闭目去研究这件东西吗?
居然这么信任一个人。
不过
少年僧人眼底古怪神色。
这怎么可能?!
这还是渊先生吗
他在一刹那甚至升起自己是不是找错人的错觉。
江南苏州,自然是人间繁华的地方。
而江南水乡更是有很多美人。
姚家回春堂的渊先生学识广博,气质清淡儒雅,当然有很多人中意。
来提亲的人踩破了门槛,有人听说过掷果潘安的典故,当时是真的有女子鼓起勇气给那位渊先生抛掷果子的,不过每每便宜了彼时还贪吃的小和尚,也不知那些小家碧玉们看着渊先生笑容温和来者不拒捡了果子,回去却投喂小和尚时气得扯碎了几条手帕。
甚至于还有花魁问诊,掏钱包了医馆,把其他人都暂时请了出去,含羞带怯,学了唐朝女子薛涛的浣花笺,用当时难得的新鲜花瓣染成了信笺,笔触柔美写了藏头诗,当时坊间都传疯了,连道衍这小和尚都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结果呢?
那位渊先生居然真的能写出满满三页的药材。
对那用不知道多少花瓣做的彩笺上的藏头诗直接无视。
并且嘱咐那女子,一定注意身体,不要熬夜伤身之类的话。
以免未老先衰云云。
这样的渊先生,居然在现世找到了这样的女子?
少年僧人在第一时间的差异后,第二个刹那浮现的心情居然是不敢置信和六百年前的疑惑解开后的坦然,以及积压了六百年的某种感慨,类似于卫先生什么时候把自己嫁出去这样的问题得以解决后的舒爽。
这个可是六百年的强迫症,那种坦然,不足以为外人道也。
双手合十,默默道: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变化莫测,不可估量。”
道衍在这之前和卫渊打过几次交道,不是第一次见,来这里的时候又被几次三番打断,心中所剩下的敌意本来就不多,见到那莫测高深的少女,索性安然品茶。
对旁边的圆觉道:
“贫僧此刻突然觉得,或许佛祖真的存在。”
他感慨一声,默默低语。
连渊先生都有红颜知己了。
佛祖还活着,也不是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了。
圆觉怔住,而后双手合十,认认真真道:“世上并没有佛祖。”
道衍:“”
贫僧只是开个玩笑。
他看到珏坐在卫渊旁边,安静看着一卷诗经,旁边和尚拉着自己喋喋不休讲述世界上没有佛陀和神仙,一切都得看自己身穿燕尾服的水鬼一只手搭着热毛巾,一只手托着托盘,动作优雅,上面用高脚杯盛放着黑色快乐水。
那边好像还有一个勤奋练习拔刀术的战魂和正在打游戏的纸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