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步走到了焚烧那些战犯牌位的烈焰上,伴随着她的脚步,身上散发出流光,身体逐渐长大,逐渐化作了一位清秀美好的少女,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俏不知数。
这是宛七娘的模样。
也是在这红绣鞋上所残留的,最后一丝丝执念。
江南道的兵,江南道的刀,江南道的曲。
戚家军兵魂脸上浮现赞叹,轻轻哼着曲调。
这个时候,阴阳寮的人终于都来了。
卫渊远远地就能够看到他们。
他们没有贸然靠近,想要从各个方向突破进入这神社中,但是以神州地煞七十二法所成就的火焰,难以突破,他们很快发现,一共四个方向,有三个方向是绝对的死路,只要靠近,必死无疑。
但是没有人是傻子,所有人都知道,这种大型神通,如果释放者没有走,那么那所谓的安全的方向,才是最危险的地方。
阿玄这个时候还没有忘记刚刚买的两个面具。
捧着匆匆跑到卫渊的旁边,瞅了瞅那边早就烧得热烈旺盛的神社。
少年悔不当初,懊恼自己没有认真听师兄的话。
这就一个不留神,就出了这么个事情。
他哭丧着一张脸道:““馆主”
“您是不是来这里专门踢场的?”
“不。”卫渊道:
“我是来这里了结因果的。”
“因果?”
“嘘安静听。”
卫渊食指在唇边轻轻抵了下,有些茫然的少年道人突然听到了铮铮几声,他很快认出来,这是琵琶的声音,可这里怎么会有琵琶?当琵琶的几个前调升高的时候,古琴和笛声也加入进来。
卫渊闭着眼睛安静听着这曲子。
而这个时候,所有人,包括现场和在遥远地域的人。
本来都看着靖国社发生的事情,突然发现,这座被烈焰吞没的神社,突然发生了变化,明明烈焰焚起,却又似乎有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来,而后,在那樱岛建筑之上,出现了楼阁,出现了翘起的飞檐,有垂落下来的绸缎。
在这罪恶之处上,出现了仿佛幻觉却又截然不同的画面。
那是江南道的一角。
突而,曲调变得激昂,古筝为主,而古琴为辅,奏出了杀伐之音,这画面,因为有人举着手机所以已经传递出去,有熟悉这神州曲调的音乐家认出来了这个调子。
“这是”
“入阵曲?”
铮铮数声。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一身红衣出现在了火焰当中。
知道是姿容绝丽,但是却又看不清楚。
张口就是清脆如同天音的曲调。
而烈焰还继续燃烧着。在这以战犯牌位为柴薪,以战阵魂魄点燃的火焰上,一袭红衣烈烈如火,转旋如风,曲调清脆而激昂,而伴随着歌喉,那火焰不知为何竟然被搅动得越来越烈,而那红衣,就恣意地狂舞。
激昂的曲调,婉转的歌喉,焚烧的废墟。
四散而魂飞魄散的魂灵,不断被彻底燃烧的灵牌。
以及烈烈如火的红衣。
如论如何,这一幕都极有冲击力。
卫渊收回视线,他能够猜得到这里是养魂之地,能猜测红绣鞋里还有宛七娘一缕执念,但是他以为,这执念是会让她去在这里发泄愤怒,会让她去寻找那些仇人,但是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你们绝不可能毁灭我。
我将在你们的废墟之上起舞。
这或许是比单纯的杀戮,更为傲慢的回应。
不过,这一舞的代价可不小。
卫渊转身,注视着那些阴阳寮的阴阳师,手指缓缓握紧木刀。
只有不断燃烧魂魄,才能支撑着这江南道幻境的展开,这也是宛七娘最终的执念,是当年所有故事的落幕,你说只要我在神州唱起江南的曲调,无论在哪里,你都能听得到。
现在全世界都能听到我的声音。
你可能听得到么?
与妻书,那是阔别数十年的询问。
是凛凛大丈夫,捐躯赴国难。
是七尺之身已许国,再难许卿。
入阵曲,则是回答。
君且去!
卫渊突觉得心中莫名复杂,却也莫名有酣畅淋漓之感。
阿玄要站在卫渊身边一同对敌,却被后者按在了肩膀上,轻轻一推,将少年道人退得踉跄了下,到了一旁,卫渊随手拿起一张面具,覆盖在脸上,只露出了双目,手中的木刀轻轻抵着地面。
巍峨兮伫立。
阴阳寮的修士使出阴阳术,也是烈焰狂风,是要用火焰引导吸收此刻神社当中的烈焰,不能再让这画面继续下去了,无边烈焰狂风袭杀过来,卫渊只是右手握紧了木刀,他再度回答阿玄的问题。
“我来这里,是为了了结一个因果。”
“收一笔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