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的古箓失去光芒,下意识呢喃道:“怎么可能,它不是地祇吗?汉代的地祇,怎么会不受到影响的?”
“祂是山君,却已经不再是地祇了”
那女子下意识看向说话的博物馆馆主。
卫渊紧紧盯着画面上的山君。
地祇因国运而生,因国运而强大,也会因为国运弱小而崩溃。
一旦被敕令为地祇。
就像是被施加了烙印。
不可能更改。
除非祂已经彻底抛下了自己的过往。
除非祂靠着自己跨越了地祇对自身的束缚,割舍了一切。
除非炎汉的气运仍旧在这片大地上流传,和他眉心那一道竖痕联系,成为了他现在的基础。
除非他直接横截了足够多佛珠中残存的神性,并且将其全部容纳。
不困于心,不乱于行,不纠结于过往,不沉湎于恩仇。
佛道相融。
斩去三千烦恼皆虚假,唯我心中一念乃真灵。
这已不是王朝敕封的地祇。
炎汉已亡。
“这是神灵,天神。”
天神?!
听到这句话的人都失神,王朝册封的神,和真正的天神这完全是两个概念,一者是伴随着王朝消亡的存在,另外一者是和神州同寿的神话,而这个时候,他们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那是神州的人都会有一个误区。
误以为神灵都是仁慈的。
其实不然。
那给卫渊包扎的女子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还要再问。
却没有看到站在旁边的身影。
山脚下,原本是在防备着伥鬼乱来的修士们,突然失去了控制自我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看上去只是个俊朗男子的山君步步走来,只能看着伴随着他的行走,整个白云观所在的山脉化作另外的存在。
神灵的权能,开辟属于自己的洞天福地。
最终,他们绝望地看到自己被罩入其中。
神灵,哪怕是虚弱的神,也是神。
一片死寂,勇气在这一瞬间短暂失去了本该拥有的光辉,而和地祇不同,对神州的神灵出手,修士也会遭遇天地反噬,畏惧,犹豫,以及面对神灵时候的那天然压制。
一片死寂中,唯独一人还有行动的能力。
脚步声如同低沉的战鼓声,突然炸起。
一道身影伏低了身躯,像是离弦之箭,穿过身躯僵硬的众人,冲入山君自身所创造的结界当中,在后方的联络员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开口:“卫馆主?!”
他疯了吗?!
在这一刹那。
低沉的剑鸣如同龙吟。
卫渊并指一扫,人未至,一道赤色流光撕扯鸣啸,先他一步横斩而过。
那是张道陵的法剑,似乎斩过虚无。
结界内被威压所震慑的几名修士得以挣脱。
而后,卫渊猛然踏前,脚步微顿,左手扣住最后面受伤的人肩膀,拧身发力,左手手臂用力柔和,如同环抱婴儿,流风转动,将其送出,而右手顺势握剑,迅猛斩出。
剑鸣酣畅淋漓。
被困住的数人跌退出来。
顾不得担心自己,猛地转过头,继而齐齐失神,看到那人居然拦下了如神如魔的男子,在一刹那间,两柄汉制的战剑在这里快速碰撞,爆发出连绵不断凄厉剑鸣。
山君缓声道:“是你”
卫渊眉心所藏,昨夜和无支祁讨来的水神敕令散去,他脑海中清晰回忆起了,曾经少年道人给自己展示的那一幕,斩断龙脉,而此刻,或许自己也将斩断一次,斩断由刘秀赋予山君的气运,斩断山君自己铸造的神台
老师,希望我还没有忘记。
卫渊手掌被震得发麻,掌中长剑却分毫不退。
双目因为猛然暴涨的古老神性溢散出金色,这一次,作为太平道次天师的道行,让他掌控住了仿佛古代淮水一样肆意的力量,双瞳最后化作了金色。
激昂的剑器碰撞声中,他和山君几乎同时后拉来开了距离。
最终跨越了自我神话的山君,注视着曾经陪伴诸多传说的卧虎。
卫渊手掌微微颤栗。
他在此刻注意到了后方低沉的气势,他也明白现代人类初次接触到真正意义上,应该消失于神代的神灵会是什么情况,而无支祁给他的敕令,力量一直在不断流逝,他需要这些人的帮助。需要打破他们的恐惧,让他们回忆起,除去神灵并不都是仁慈的这件事情之外的事情。
卫渊沉默了下,微吐出口气。
于是那些人看到,那外貌年轻的馆主将低沉咆哮的卧虎令悬挂腰间。
看到他手中八面汉剑抵着地面,低沉开口,声音平静缓和,有安定人心的力量,道:
“山君本为地祇,后成天神,已尝血祀,恣意妄为,为祸人间。”
声音微顿。
而后,有平淡宁静的声音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