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懋的话说的十分小心,生怕惹怒了朱祁镇,但是,这一回朱祁镇却并没有生气,而是沉吟道。
“的确如此,所以我们这次的行动,最重要的就是要快!”
“南宫这边,孟统领的羽林后卫来历复杂,没有走马符牌的情况下,即便是经营了多年,也最多只能调得动一千两百人左右,所以,朕才需要你们相助!”
说着话,朱祁镇率先将目光看向了张輗,道。
“张都督,此前朕吩咐伱招募壮丁,储备刀剑,如今状况如何?”
这话一出,一旁的朱仪立刻悄无声息的将目光转向了张輗的身上,英国公府一直以来在做的事,声势不算小,所以,他大概是知道的,但是,具体到底有多少规模,他却并不清楚。
到了这个时候,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张輗抬头看着众人,道。
“回太上皇,英国公府全府上下,所有的家丁护院,共有八百余人,加上臣这段日子招募蓄养的壮丁,共计有一千七百余人,不过,刀剑的数量却不太够,只有一千余把,而且,这些人平素没有经过训练,所以,战力方面,恐怕难以和禁军相比!”
“无妨!人数足够便好!”
对于这种状况,朱祁镇显然早有了解,随后,他又转头看向了朱仪,道。
“至于你,朕有另外一件要事,要交给你来办!
朱仪微微一愣,但是,很快他就坚定的拱手道。
“请太上皇吩咐,臣必定竭尽全力!”
于是,朱祁镇命人拿出一份手诏,递到他的手上,道。
“拂晓之后,朕会和孟鉴带领的羽林后卫及英国公府的近三千人,从东华门入皇城,但是,东华门如今虽然彻夜不封,却有禁军把守,虽然可能性很小,可他们一旦退入皇城,和里头的禁军策应,则大事必败。”
“所以,朕要你从东华门进宫,持朕的手诏,去东宫将太子带出,借由太子的号令,调动幼军营,从内策应,堵住东华门禁军的退路。”
看着递到手中的诏书,朱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次按下心中的震惊,因为这份手诏,显然不是刚刚写好的,这就说明,这套方案,太上皇一定是早就在心中酝酿良久。
可是,直到现在,他才肯对自己等人说出来自己的打算,可见,之前他们所有人恐怕都小瞧了太上皇!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将手诏谨慎的收好,朱仪再度拱手,道。
“请太上皇放心,臣必定完成使命!”
于是,朱祁镇这才点了点头,将目光移向最后的陈懋身上。
“陈侯!”
“臣在!”
罕见的,朱祁镇用了敬称,让陈懋的心中为之一凛。
“此次起事,成败大半在于宫中,但是,一旦事情有变,那么陈侯你,便是最后的一丝希望!”
“请陛下吩咐!”
闻听此言,陈懋单膝跪地,声音坚定。
于是,朱祁镇继续道。
“一会出宫之后你去兵部找一个叫范勇的郎中,他负责保管兵部的调兵勘合,是王翱调任之后新提拔上来的。”
“此人已经被张都督收买,且贪生怕死,你以威临之,以利诱之,可以从他手中拿到调兵的勘合,然后,持兵部的调兵勘合,去京营调兵!”
这番话,朱祁镇说的十分慎重,可以看得出来,为了这次的起事,他的确掩藏了很多的东西,直到现在这最后一刻,才真正把底牌全都掀了起来。
不过,听了他的话,陈懋却显出一丝踌躇之色,拱手道。
“太上皇恕罪,您的吩咐臣自当遵行,不过,按照军中规矩,调兵需有走马符牌,手诏及调兵勘合。”
“且不言臣手中并无调兵诏书及走马符牌,单说兵部勘合的核发,有严格的规定,即便是那个郎中负责保管勘合,但是,其上若无兵部尚书的签押,也并无效力,这……”
身为战场出身的军侯,陈懋自然对调兵的流程十分了解,而大明的调兵流程之所以会设计的这么复杂,就是为了防止出现现在的情况。
但是,话又说回来,再严密的典制,也是需要人来执行的,既然如此,那么,自然就有漏洞可言,陈懋说的这一点,朱祁镇显然早就料到了。
“勘合上的签押可以伪造,只要勘合是真的,上面的签押无人会仔细核验,至于手诏……”
话至此处,朱祁镇稍稍踌躇了一下,旋即,他便转身回到御案前,取出了一份诏书,递到了陈懋的手上。
见此状况,陈懋略微有些疑惑,展开一瞧,却发现这正是一份调兵诏书,不过,却是以皇帝的口吻下令的诏书,甚至于,最后盖上的印玺,也正是调兵所用的天子信宝。
当然,更准确的说,这实际上是一份中旨,甚至于,连中旨也不算合格,因为上头除了宝玺之外,内阁,尚宝司,中书舍人,六科,行人司等一系列部门该有的签押都没有。
但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