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图穷匕见!
虽然朝中早有流言,虽然朝臣们看到杨洪今天的表现,心中也早有猜测,但是,当最开始杨洪说出于谦在宣府可能遇刺的时候,在场众臣还是一片哗然。
然而,等到杨洪真的将任礼的名字说出来之后,朝堂上反而边境安静了下来。
呼呼的风声刮过,在丹墀上显得格外刺耳。
有些时候,沉默比喧闹更具有力量!
随着杨洪声音落下,无数道目光毫不掩饰的射向丹墀旁的任礼,寂静中透着沉重的压力。
暗杀朝廷重臣,这是整个朝堂的底线之一。
不仅仅是文臣,对于勋贵武臣来说,也是一样的,甚至于,对他们来说,看重这件事情犹有过之。
毕竟,勋贵看重的是传承,如果动辄使出暗杀的手段,整个家族都难安稳,更别提什么传承悠久了。
因此,在杨洪将这件事情揭露之后,文臣望着任礼的目光固然不善。。
但是,勋贵武臣这边,在震惊的同时,氛围也同样渐渐改变。
这种变化悄无声息,可却很容易能感受的到。
站在武臣班中,焦敬环视了一下四周,果不其然,不少勋臣的脸色都不约而同的沉了下来。
见此状况,焦敬心中叹了口气,便明白,这场廷议,恐怕真的要靠任礼自己了。
勋贵们愿意和任礼一起反对整饬军屯,但是,有些底线却不能碰。
与此同时,他也终于明白任礼坚持要阻止廷议的原因了。
或者更准确的说任礼要裹挟这么多勋臣在廷议上发难的原因。
其实就是为了阻止这件事情被揭露出来。
如果整饬军屯的奏疏在廷议上通不过,那么这件事情自然也就会被掩埋起来。
就算是最坏的结果,依旧被人发现了可有了廷议上这一场激烈的碰撞。
任礼便不再单单是任礼自己,而是代表着整个勋贵集团。
借诸多府邸之势他便能为自己争取更多的筹码。
只可惜现在没机会了!
这些勋贵们宁愿让兵部通过整饬军屯的奏疏也不会容忍一个犯了底线的人。
换而言之,在任礼彻底洗清自己的嫌疑之前他不可能再得到任何来自于勋臣们的帮助和支持。
那么,任礼能够洗清自己的嫌疑吗?
虽然说天子早已有言,不准再随意打断杨洪但是毕竟是双方对质没有只听一家之言的道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不可能不给任礼辩驳的机会。
因此,在杨洪说完之后天子便转向一旁的任礼,开口问道。
“宁远侯,昌平侯说你派人谋害兵部尚书于谦未遂此事,你有何辩解?”
众目睽睽之下任侯爷自然清楚自己的处境。
不过,他倒是还能稳得住迈步上前,拱手道。
“回陛下臣没有什么要辩解的,因为,这本就是一派胡言!”
站在丹墀中间,任礼转过身,冷冷的望着杨洪,眼神当中充满着愤怒,但是声音却依旧冷静,道。
“杨洪,本侯不知你为何如此咄咄逼人,视本侯如生死之敌用这等罪名栽赃陷害,但是,天子圣明在上,百官群臣目光灼灼,断不会让你这等小人得意。”
这话说出来,便等同于真的撕破脸了。
在此之前,任礼虽然也同样和杨洪针锋相对,但是,因为不清楚杨洪的真实想法,所以,毕竟还留了几分余地。
然而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无论杨洪最初的想法是什么,他们两家,都已经是真正的不死不休。
既然如此,行事自然也不必再瞻前顾后。
当着众臣的面,任礼冷哼一声,道。
“昌平侯,你既然说是本侯指使,那么,证据是什么?”
“那个所谓的证人供词和画像吗?”
“简直可笑,本侯且不谈,所谓的证人,从头到尾,都在你那侄儿杨信的手中,他的证词有几分可信,便算你那侄儿是真的如实将供词呈上,那又能说明什么?”
“宣府身在边境,虏贼叵测,手段层出不穷,收买一二军中夜不收是何难事?”
“若那所谓的证人,只是一个死间,想要用自己的性命,搅起朝堂争端呢?”
“何况,本侯虽然曾镇守甘肃,但是早已经卸任归京,难道说,这些人来自甘肃军中,便能证明是本侯派遣?
“于少保名传天下,见过他的人多如过江之鲫,想要一封画像又有何难,如何能证明是本侯给的?”
不得不说,任礼也并非易与之辈。
尤其是在这种攸关生死之事面前,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虽然嘴上说的没什么好驳斥的,但是,短短的片刻时间,便寻出数个破绽,将杨洪拿出的证据攻击的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