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这个苗头早就有了,最开始杨洪入京,一众大臣共同商议边务的时候,杨洪就十分反对将边军战弱,归于私垦田和军屯的废弛,相反的,他主张增加军费,强军操练。
这其实就很能反映出问题所在了。
于谦当然不怕任何人。
为国所计,一往无前,才是于谦。
所以,无论在大同,在甘肃,查到的真相多么的触目惊心,他都没有犹豫和顾忌。
但是,杨洪不一样!
昌平侯的爵位,令虏贼威风丧胆的“杨王”之称,手握京营提督大权,这些,都不能让于谦犹豫。
让他踌躇不前的,是天子对杨洪的信重。
或者,再进一步说,是天子提拔边军勋爵一脉,用以制衡英国公府一系为代表的旧勋贵势力的大局,让他迟疑不决。
朱祁钰放下手里的密信,起身迈出殿门,隔着汉白玉的栏杆,遥望着西北方向。
不出意外的话,现如今,于谦已经到达了宣府了。
也就是说,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那么现在,需要做出决断的,就是他这个天子了。
杨洪,杨洪……
长长的叹了口气,朱祁钰负手而立,问道。
“前些日子,朕听说杨洪生了场病,可有此事?”
这话问的自然是卢忠。
虽然说,自从上次的奏对之后,卢忠更多的将精力放在了各地和边境上,但是,京中的大小消息,他也还是清楚的。
当下便恭谨答道。
“不错,杨侯回京之后,身体一直出现各种小毛病,前些日子,赴宣府陪同太上皇致祭之后,心绪激荡,又生了场病,据说现在还没大好。”
朱祁钰听完,又沉默了下来。
然而良久之后,他还是吩咐道。
“怀恩,你带上太医,再挑选些珍贵的药材,代朕去一趟昌平侯府,探望一下杨侯,另外,召回其子杨俊,其侄杨能,分掌第十一,十二团营,另擢都指挥佥事杨信为中军都督府都督同知,仍领宣府副总兵事。”
夕阳斜下,红霞漫天,是一天之中最美丽的时候。
同时,也是日暮西沉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