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算是问到了点上。
陈懋点了点头,脸上笑意更浓,开口道。
“当然不是,就在朱仪出宫之后,几乎跟王家那份圣旨一同送出来的,还有准允朱仪去鹞儿岭祭葬的圣旨。”
“但是,有意思的是,上头写明了,让朱仪按照国公的礼节,将朱勇的尸骨迎回”
“什么?”
张輗皱了皱眉,脸色略显惊讶。
同为勋贵世家,英国公张辅又刚刚去世不久,张輗对于祭葬的仪典,自然是清楚的很。
要知道,就在不久之前,朝廷刚刚确定了张辅的身后事。
不仅正式追封张辅为定兴郡王,还给了“忠烈”的谥号,一应礼制依照郡王爵位操持。
这个时候,将同为国公的朱勇,降级以国公礼安葬,其中的意味,不得不让人深思啊。
看来,果真如陈懋所言,这道流言所起的作用,比他们想象当中的要大一些。
这算是近些日子以来,为数不多的好消息,总算让张輗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道。
“如今这位天子,到底是被文臣扶上位的,脱不开声名的负累,朱仪这么上赶着的逢迎,结果到最后,还不是鸡飞蛋打,有了这一回的事情,他成国公府的爵位想要拿回来,怕是真的遥遥无期了。”
陈懋也点了点头,一脸赞同的道。
“可不是吗,这种幸进之事,向来为文臣所不耻,成国公府的爵位,在朝中本就相持不下许久。”
“如今闹成了这个样子,只怕文臣们更加会死死的卡着成国公府的爵位袭封,看这个样子,为了自己的名声,天子也不打算再过问此事。”
“说不准再过些日子,那帮文臣找个什么由头,就顺手将成国公府的爵位给削去了也说不定。”
闻言,张輗倒是摇了摇头,道。
“这倒也不能这么快下定论,毕竟,朱仪还有胡濙那个岳丈在朝中,多少还是有几分面子在的,那个老家伙,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
“而且朱勇在的时候,向来礼敬文臣,虽然说人走茶凉,但是到底还是有些人念着香火情的。”
听到张輗的这句话,陈懋顿时精神一振,开口道。
“这便是老夫今日要跟二爷商量的事情,先前的时候,朱仪那小子一心想要往天子那边靠。”
“但是经此一事,无论是出于朝野舆论,还是其他的考虑,天子势必要冷落成国公府一段日子。”
“甚至于,说不定,觉得朱仪办事太过莽撞,所幸息了收服之心,朱仪这边,只怕也是灰心沮丧,心中愤懑,这正是我们的机会啊”
张輗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皱眉道。
“舜卿兄的意思是,重新拉拢成国公府?”
陈懋颔首道:“不错,成国公府虽已有败落之象,但是毕竟底蕴摆在那里,在勋戚当中,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何况,圣母之所以如此看重罗通,无非是因为他是如今我们手里最有份量的文臣。”
“但是我们要是能够把朱仪那小子拉过来,这个问题可就解决了,要知道,即便胡濙那个老家伙狡猾的很,但是如二爷所说,朱勇还在的时候,向来礼敬文臣,京城当中受过他恩惠,可也是大有人在。”
“如今这些人虽然碍于舆论,不好替成国公府说话,但是总归有这份人脉在手,若是罗通那边实在救不出来,也好早做打算不是?”
张輗有些心动,但是沉吟半晌,还是道。
“这件事情若能办成,的确可以让我们实力大增,不过,朱仪如今不在京中,他对这件事情到底是何态度,还得再观察一番,这样,等过些日子他回到京师,老夫和舜卿兄,亲自去成国公府拜祭一趟,打探一番,舜卿兄觉得如何?”
见张輗仍旧有些犹豫不决,陈懋略微有些失望。
事实上,自从被罚在府自省之后,陈懋就一直在注意各家勋戚的动向。
所以那天朱仪出宫时的表现究竟如何,他躲在暗处,是亲眼看到了的。
他一个自幼习武,精擅骑射的青年才俊,连上个马车,都能够踏空,险些摔跤,可见是受了多大的打击。
陈懋自认看人还是有几分眼光的,当时朱仪神色当中透出的灰败和绝望,绝对不是他这个年龄的人能够装出来的。
所以大有可能,天子给成国公府的惩罚,绝不止是让朱勇以国公礼安葬这么简单。
那次奏对当中,一定还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情,才会让朱仪如此心灰意冷。
在陈懋看来,这个时候拉拢成国公府,正是最好的时机。
但是,毕竟他们这边的主事人是张輗,他下不了决断,陈懋也没有办法,只能点了点头道。
“既然如此,那不妨再等一等,想来,朱仪回来的时候,三爷那边也该有消息了,若是能够顺利迎回上皇,我们说服朱仪,倒也多了一个筹码。”
提起这件事情,张輗的脸上又闪过一丝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