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钟回到十分钟之前。
当唐刀的目光和坐在三轮摩托车斗里的日军军官交错而过,车队向前开了500多米后,唐刀脸上温和笑意被冷峻取代。
“二丫,去,先剪了日本人的电话线。”
“是!”位于后方车斗里的二丫下意识领命,和牛二一起跳下速度减缓的卡车向路边的废墟中跑去。
车队缓缓停下。
“长官,那会不会惊动日本人?”顾西水用余光看看唐刀车灯中刀削斧凿显得有些冷的脸,小心翼翼问道。
看看年轻士兵大着胆子却又小心谨慎询问的模样,唐刀淡淡笑笑。
“长官,我......”顾西水不由有些惶急。
他这一问倒不是质疑,他只是觉得长官貌似又有什么新的战术布置,然而他想不到而已。
唐刀点燃一根烟,自己吧嗒吧嗒抽两口,顺手递给顾西水:“先抽两口解解乏,等会儿,可就没这闲工夫了。”
还没等顾西水再说话,唐刀悠悠然回答道:“那个日本军官,认出我了。”
“额!”顾西水和车斗里的士兵们一阵凛然。
没人问唐刀是怎么知道的,既然唐刀说了,那一定就是。
他们知道那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伪装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从这一刻开始,他们得杀出一条血路。
可,他们就一百人一百条枪,能从日军重兵包围圈中杀出去吗?
一想到整个淞沪日军至少也有二十多万人,这群和十倍于己日军血战近一周而无惧色的铁血之兵们也集体头皮发麻。
“早知道老子长这么帅,能让一个老男人都这么惦记,老子就该蒙着脸出仓库干小鬼子的啊!”唐刀继续叹息道。
不少人轻笑出声,心情却是不知不觉的也随着这一笑变得轻松了。
“长官您这意思是,您的帅才是咱们连唯一破绽呗!”顾西水刚刚因为紧张而吊起来的心也放下来,大着胆子和唐刀开起了玩笑。
“哈哈!阿水有前途,就冲你敢这么赤果果的拍长官马屁,等老子们以后扩编,老子当连长了,咋说也找唐长官给你安排个排长当当。”从后方大踏步走过来的冷锋正好听到这个,笑道。
“见过要官的,可没见过你冷大排长这么要官的,真是一点掩饰都没有啊!”唐刀指指冷锋,叹息道。
所有人都笑。
刚刚才生起的要于二十万日军中杀出一条血路的担忧,被一群轻笑着的中国士兵们遗忘了。
不怂,就是干!长官都不担心,咱担心个球啊!
将是兵的胆,就是个这个道理。
“冷锋,传令全连,剪掉的电话线只能延缓一下日军的通讯,再通过下一个哨卡之后,所有人换装,咱们杀出去!”唐刀看见二丫和牛二两人从废墟中跑出跳上车后,冷冷下令。
二十分钟后,车队已经离开四行仓库大约7公里的位置,进入日军第二个哨卡。
因为有了第一道哨卡的电话通知,车队核减无误,这道哨卡显然要松的多,唐刀只是回复夜间查询口令,又丢出几听牛肉罐头和香烟,带队的曹长就挥挥手示意放行,其带队少尉甚至都没走出工事。
这里,距离沪西前线,应该尚有8公里左右。
根据和先前那位‘老乡’少尉闲聊中获得的信息,还有两个日军哨卡要通过,但这些并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怎样闯出日军的阵地,进入己方的控制区。
别说在正于几公里外开始聚集兵力的丰田秀认为唐刀等人是飞蛾扑火的自寻死路,就是心里已不是那么紧张的一百余官兵也觉得那个可能性近乎于零。
只是唐长官说行,那就这么干了。唐刀靠着这几日在四行仓库强绝一时的单兵技战术和惊才惊艳的指挥才能,已经彻底成了这群百战之军的主心骨。
唐刀,已经坐上了头车驾驶员的位置,车头上还特意架了两堆沙包,虽然视线受阻,但相对于扑面而来的子弹,那都是可以克服的。
除了极少数在驾驶室里的驾驶员还穿着日军屎黄色棉服,躲在车斗里的士兵们都换上了深蓝色军装,那是为防止在接下来的战斗力误伤。
这样的视线条件下,根据军服来判断队友是本能的反应,战场上任何的迟疑都会导致自己送命。
第三个哨卡距离并不远,大约只过了不到2公里就到了,想来也是因为这里更接近前线,象征性的检查远大于实际作用。
昏黄的车头大灯的灯光中,哨卡外的日军哨兵挥动小旗的身影清晰可见,哨卡静悄悄的,并没有如临大敌,一切如常。
但唐刀却是一脸遗憾,他的预感很灵,那名有些呆滞表情的日军少佐军官是真的认出他来了。
这个哨卡里的日军应该是接到了通知,用手段拖住车队。
比如就像他们现在这样,装作不知道,却是暗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