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上学期的后半段,叶沁已经和程帆熟络,聊得有来有往了。
一天,程帆意外地发现叶沁竟然饱读诗书。
语文课本上所列举的课外书,她都有所涉猎,没列举的也看过了不少。
书本很贵,他真钱再去买课外书了。
于是,程帆就央求叶沁给自己讲讲课外书的剧情。
叶沁被软磨硬破,答应了下来。
先是从《镜花缘》讲起,那是她最喜欢的古典小说,虽然作者爱掉书袋,但描写的女性角色鲜活讨喜。
之所以讲《镜花缘》,另一个原因是程帆在镇中学的图书馆,早看过了四大名著和其他古代经典。
有段时间,叶沁上火讲不了,她把藏书带到学校来。
程帆翻了几页,嫌太厚了,要听叶沁消化过后的版本。
简直把叶沁当程自己的书房丫鬟了。
叶沁非但没有不悦,内心居然莫名其妙地悸动起来。
“被人需要的感觉真好!”
那天是一个阴雨绵绵的暮秋日子,叶沁的精神世界却觉得天朗气清。
病好以后,叶沁从先秦巨著开始讲起,一直讲到了近代的秦地三巨头:陈忠实、贾平凹和路遥。
这一次,程帆主动开口借书,他很喜欢三巨头的小说。
可能因为书里包含有本地的方言,情感上和作者一脉相承,有许多共鸣。
等程帆看完以后,叶沁问他最喜欢哪一本。
这个问题很自然,她不报期冀,哪知道程帆说出的答案居然和自己一致!
“我最喜欢贾平凹的《秦腔》,不解释,”程帆扶着一摞质地精良的书,皱眉回答道:“也不是我不解释,是我也说不出理由。喜欢就是喜欢。”
叶沁突然就激动了。
瞬间,她灵光一闪,此刻的人生经历令她顿悟了许多以往读书时的困惑。
譬如,岳将军那句‘弦断有谁听’的悲哀。
和失意的前人不同,自己就很幸福,程帆竟然和自己的喜好出奇地一致。
“我以为你会选《平凡的世界》或者《白鹿原》。”叶沁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咬着笔帽,云淡风轻地说道。
程帆嘿嘿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其中有一颗小虎牙:“那两本名气是很大,但我就爱看《秦腔》,这小说写得最平淡,起伏最小,但就很——抓心。”
叶沁微微一笑:“我也是最爱这一本。”
“真的吗?”程帆挠了挠头:“那你是为什么啊?”
叶沁抿着唇角:“你看出来了吗?《秦腔》的写法就是现代写法的乡村版的红楼梦。”
“哦,对!”程帆恍然大悟:“那几兄弟在村里的荣辱历史。”
“《秦腔》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说起读书,叶沁侃侃而谈:“有人说,悲剧是把美好的东西打碎给你看。
但是《秦腔》告诉你,更深的悲剧是,你拥有一件美好的东西,你以为你很爱它。
但是随着岁月流逝、物是人非,你竟然不喜欢了。
那件曾经很美好的东西,突然就不喜欢了,甚至你自己都说不出原因。
这个,就很悲哀。”
程帆长吁一口气,伸出大拇指:“才女!我就说嘛,怎么读完《秦腔》那么难受,原来是个超级大悲剧。”
类似的聊天多不胜数,叶沁深深地觉得,她找到了灵魂上的共鸣。
直到高二开始,余菁菁和程帆做了同桌。
……
晚饭后,余菁菁和老爸躺在客厅的沙发上。
电视机在播放法制频道的新闻,父女俩各自玩着手机。
门开了,余母兴奋地小碎步来到余父跟前:“姓余的,你看这是什么?”
余父抬眼一看:“一个包。”
“一个包?”余母哼道:“这可不是普通的包,这是普拉达的包包,原价三万多!”
余菁菁来了兴趣,凑过去打量:“妈,这是真品啊?”
“那可不,”余母扬起下巴:“你玉梅阿姨给我的,说是有大喜事。”
“嘁,”余父眼睛没有从手机上挪开:“你一个普通妇女背那么贵的包,不怕被抢啊?又不是贵妇。”
余母叉腰:“我高兴,我乐意!”
余父摇头,笑了笑,坐直身子:“你巴结陈玉梅几年了?这次是终于开花结果了。”
“什么巴结?”余母不高兴了:“陈玉梅一个人带孩子,多心酸啊。”
余父呵呵笑道:“心酸啥啊?那母女俩住着两百平的大平层,咱们一家三口挤在九十平米,你可怜谁呢?人不可怜你就不错了。”
“哎?余嘉明,你皮痒了是不?”余母拿起包包,正要锤下去,又觉得丈夫不配,便使劲儿掐了他一把:“你给我把嘴闭上。”
余菁菁抿着嘴笑:“妈,啥大喜事儿?”
“听说是陈玉梅前夫的儿子,就那小三的儿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