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头馀落日,墟里上孤烟。
连日来,沈元景一路经过的地方都是一片狼藉,倒是很少到此时这般恬静的景象。
此刻已是黄昏,一艘渔船似乎见到了渡口有人,慢慢的摇晃了过来。见此,他也就放弃了寻一截木头,施展轻功渡江的念头。
那船到了近前,船头站着一个戴斗笠的人,船尾一位渔夫摇橹,似乎也是送客。
沈元景脚下一动,落到船中间,说道:“去对岸。”这船晃也未晃一下,叫船上两人悚然而惊,渔夫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船桨。
“莫老,听沈公子的吧,我们去对面。”那船头之人取下斗笠,解下长袍,露出素黄的紧身衣靠,腰束花蓝色的宽腰带,分明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女子,她柔声说道:“沈浪公子,小女子乃是密公手下的沈落雁,已经在此等候大驾多时了。”
沈元景早就看出不妥来,倒是没想到来的会是沈落雁,按照之前的记忆,这女人似乎是原着前期一个十分重要的人物。
他直接了当的开口问道:“你是如何会找上我的?”
沈落雁答道:“前次江淮军的杜总管惨败在公子手上,据说很是服气,当着手下的面大肆宣扬沈公子的武功高明,直追宁道奇。如此人物,小女子怎可不结识一番?”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过来,显得十分好奇,语气也更加的娇柔甜美,道:“公子这样年轻,武功竟然能与宋缺、宇文伤这等四大门阀之主相当,实在是了不起。可否告诉落雁,公子是怎么练的么?”
若是寇仲和徐子陵两个小子被一个大美人这般娇滴滴的询问,恐怕骨头都轻了二两,可沈元景白多岁的老怪物,心中早如止水,只做视而不见,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天赋!”
沈落雁心机深沉,并不生气,一声娇笑,伸手将一缕秀发拨弄回了耳边,露出整张明媚的脸庞来,叹了口气,说道:“确实,有些人天生就是叫人绝望的。”
她察觉出沈元景不是那种喜欢绕太多弯子的人,说道:“今日我是奉了密公的命令而来,要请沈公子去往瓦岗寨做客。”
“没空。”沈元景直接拒绝,这个理由让沈落雁有些失态,好在反应及时,将脸上的惊讶变作了笑容,继续说道:
“公子何必拒绝得如此之速?不妨多考虑一番。当今天下,密公乃是最为英雄的人物了,公子无论是想要扬名立万,还是建功立业,都应当见一见密公才是。”
沈元景仍旧是摇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见也白见。何况你们瓦岗寨内乱在即,李密还是把心思放在如何杀掉翟让身上吧。”
沈落雁脸色大变,说道:“这谣言公子是从哪里听来的,密公对大龙头一向尊敬有加,又怎会生出坏的心思。”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沈元景说道:“李密狼子野心,谁人看不出来?若你再要掩饰,就有些欲盖弥彰了。”
沈落雁脸上一正,说道:“翟让志大才疏,带领瓦岗寨屡次输给隋军,几乎就要灭亡。若非密公拯救,及时打败张须陀,如今就没有什么瓦岗寨了。
且他处事阴鹜,不似人主,兼之对手下甚是薄凉,除却他几个亲信得赏丰厚,其余头领所得微少,对他多有怨言。
反倒是密公为人公允,胸怀大志,非但能够团结寨内弟兄,将反隋势力壮大,还善于治理,得天下民心。
现在天下大乱,密公创建蒲山公营,有志于拨乱方正,匡扶天下,小节比之大义,取翟让而代之,如何不可?”
“哈哈哈哈。”沈元景突然一阵大笑道:“光听你这一番夸赞,我还以为你说的是汉之高帝。”
沈落雁淡淡的说道:“密公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待到功成之日,如何不能与汉高相提并论?”
“绝无可能!”沈元景摇了摇头,断然道:“其为人反复,饱受国恩,先叛隋而归玄感;深得器重,又夺权而谋翟让。志性轻狡,好奇谋,轻正道,只需一败,便致颠覆,若比之项王,都算是抬举他了。”
那渔夫听了,脸上露出冷笑,插言道:“年纪不大,口气却不小。不过是吹嘘起来的名气,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虽然有宇文化及和杜伏威这等高手传出沈元景的名声,可天下间几乎是没有人会相信。瓦岗寨亦是经过一番调查,当日在大江上,还有傅采林的徒弟傅君婥,据传武功也是十分了得,想必是二人合力,才将敌人打败。
至于杜伏威的话就更不可信,当日一战,并无第三人在列,恐怕是老奸巨猾的江淮军首领放出的假消息,要不然谁战败了还大肆宣扬对手的厉害?
沈落雁倒是一点也不生气,沈元景显露的那一手轻功,也必定是个有本事的人,任谁在二十左右的年纪,能够有这番成就,也值得骄傲,自大一些,也属正常。
她轻启檀口,说道:“这么说来,公子是不愿意去见密公了?那可真是太遗憾了。既然不是朋友,今次小女子送了公子过江,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