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听得瞠目结舌,万万料不到真相会是这样,沉默一阵,徐子陵忍不住道:“师父你这样说,难道认为这种侠义不应该?”
沈元景摇摇头道:“并不算是多好,但也不能没有,对于那些苦主来说或无意义,可对这天下来说,迟到的正义也好过没有正义。”
他伸手一指不远处,一个老农躲避不及,被一个帮派之人故意撞倒在地,说道:“你看,这种事情时常发生,若是朝廷不管,又没有侠义之人站出来,那老农不仅是现在被白白被欺负了,以后也是一样。
长此以往,人人自危,若能自给自足,恐怕大伙都是宁愿躲在家里,也不出来见人。‘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小国寡民可为之,咱们堂堂中国,四方来贺,若也这样,便要如春秋之时,诸国各自为政,四分五裂了。”
他边说手里边弹出一指,那欺负人的帮众一头栽倒地,磕得头破血流,又全身僵硬住,无法动弹,周围之人连忙抽出刀剑,惊疑不定,却找不见凶手,心里清楚肯定是有高手看他们不顺眼,连忙将那帮众抬起,灰溜溜的逃了。
寇仲和徐子陵打小就是孤儿,会一点读书写字还是偷学而来,这还是首次有人来跟他们讲这些大道理,虽然并不是非常明白,可心中极为震撼,
“不过我更加推崇的是这种侠义的精神,而不是用来行侠仗义的武功。”沈元景叹口气道:“能够真正称之为‘侠’的,永远都是少数。
大多数所谓的大侠,不过是打着为天下、为众生的幌子,实际却是为自己。便是这样的人太多,才有了现在这个时局,各个义军的领袖,哪个不说是为了推翻杨广的暴政,拯救生灵于倒悬?
可实际为了一丁点的地盘和粮草,连狗脑子都打出来了,哪管手下兵丁死活?天下乱成了一锅粥,最终受苦的,可还不是那些黎民百姓么?”
这番话有些沉重,寇仲和徐子陵虽小,可并非不懂,确实如他所说,天下间每一个大势力的头头脑脑,除却几个名声不佳的,其余都是天下闻名的高人侠客,可做的事情,真的就侠义么?
“那,师父你觉得要怎么办?”徐子陵问道。
“我自然是希望大家都带着尚武的精神,却又不要有这么高的武功,如此方便一个强大的朝廷来统治,能够维护得住大多数普通人的利益,又有人在危急时刻,能够挺身而出。”沈元景说道:
“所谓‘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每个大侠有每个大侠的想法,各行其是,这也是大大的坏事。
身怀利刃,杀心自起。懂武功的人太多,遇到事情,自然而然的就会想到用拳头解决,久而久之,无人想起天下还有道德、还有律法。一旦朝廷暗弱,便会天下大乱。”
寇仲问道:“可若是官员腐败,勾结巨商豪绅,欺压良善,没了这些大侠,又该如何?”
沈元景说道:“这些终究只是少数,大多数人还是要顾及影响,收敛一些的。而且我也说了,侠义的精神不能丢,若事情闹得太出格,自然会有人站出来反抗,逼得他们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徐子陵追问道:“若不是少数呢?”
沈元景冷笑一声道:“若不是少数,夏桀商纣,周幽桓灵之事,殷鉴不远。杨广不就最好的注解么?”
“什么意思?”两人能够识字已然是非常不容易了,史家学问却不是他们能够知道的。
沈元景摇头道:“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无须多问,等你们长大一些,多读点书,多经历一些,自然就会明白了。”
说到这里,他就停住,这番话也不仅仅是说给两个徒弟听,似乎也是在提示着自己什么。三人都在思索,一时沉默不语。
过得一会,沈元景才精神一震,脸绽开笑容,说道:“我明白了,我终于知道,来这个世界,我可以做些什么了。”
寇仲和徐子陵又是懵懵懂懂,正要再问,肚子里面发出咕咕的叫声。
“冒昧打搅一下,请问兄台高姓大名?”旁边一个衣饰华贵的年轻贵公子过来拱手作礼,饱含歉意的说道:“兄台这一番话发人深省,我只听了几句,就情难自禁,继续偷听了去,万望海涵!”
沈元景却是一转头,对寇仲和徐子陵说道:“我说要等等,如何?这不,请客吃饭的人来了。”
这贵公子一愣,又笑着说道:“能够请兄台几位吃饭,是我的荣幸,请这边来。”
他领着三人到了一间临江的酒楼,了二楼,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叫了几样招牌菜,又了一壶好酒。
他见将四人酒杯倒满,端起杯子来,说道:“在下宋师道,为刚才唐突之事,向兄台致歉。”
沈元景一端酒杯,旁边寇仲和徐子陵正狼吞虎咽,嘴里塞满了菜肴,右手拿着筷子,左也跟着端起酒杯来。
见师父看过来,两人脸色一红,自知有些丢脸,连忙将饭菜咽下,筷子放到桌,恭敬的